玩转死光

115 印度眼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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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印度眼科医生

猝不及防之下,康乐顿时傻了,原先编好的词看来是逃不过这妇人的火眼金睛了,仓促间他只得说:“我,我找三楼的学生。”

从文坚那里他已得知住在里面的年轻人是租的房,应该跟这里的住户不搭界,希望让妇人觉着总算靠谱而放弃纠缠,赶紧地逃之夭夭。

果然妇人说了:“你找他们干什么?一早都上学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康乐只能以一句“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假了”糊弄过去。

妇人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对他招着手,让他先下来,一副惟恐遭康乐非礼的高度警惕性昭然若揭。

康乐心里骂了声“我操”,脸上堆满了笑向下走去,待与妇人擦身而过之际,妇人紧张得作出一副豁出去拼命的架式。一出单元门,康乐小跑到车子旁发动了车准备去接幺货上医院。车子刚刚启动,一辆出租车驶到他刚才出来的单元门口的路旁停下,他起先没怎么注意,一开过去才看清下车的人中有林蕊,不知她看见自己没有。

在事先说好的一个街口,康乐接着了幺货。他眼睛的情形果然不大妙,又红又肿,不是装得出来的,十步以外的物体已看不清楚了。市内有一家印度国医生开的眼病专科医院,幺货要求去那儿——印度国眼科享誉全球。

那就去吧。到了印度人开的眼科医院,看病的人还真不少,还没看和已看过病的人对印度医生的医术那个交口称赞,恐怕不是别家医院能相较于万一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幺货。一名中年女医生什么话也没说,挥手示意让他坐好,扒下头上戴着的一具窥视镜,翻开幺货的眼皮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后,然后带他进了一间器械室,经仪器再度检视,重新回到诊疗室。女医生打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几名男女医生进来了,围着幺货挨个检视完他的眼睛,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讨论一番后,那几名医生走时均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盯了他一眼。

幺货的心里莫名袭上一阵慌乱,做贼的怎能缺了一双眼睛!

女医生做了个让他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用一口纯正的华语对他说:“你的眼睛是被一种非常强烈的光束伤害了,你能告诉我你从事的职业吗?”

幺货胡诌道:“我现在什么也没干,基本闲着。”

女医生问:“那你的眼睛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遭受了强光刺激的?”

摊了摊双手,幺货装作无辜地说:“没有哇,我今早一觉醒过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用一种极严厉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女医生对他说:“患者与医者面对面,最讲究一个讳疾忌医,希望你刚才对我讲的是实话。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吗?”

幺货竟跟她玩了个幽默说:“你认为我有那个必要跟你撒谎吗?”

见他没有撤回谎言的意思,女医生便收了目光对他说:“这样最好。那我跟你说个大实话吧,你现在还能看得见我,但明天就很难说了。我先给你的眼睛敷上一种解毒疗伤的膏药,看有没有疗效。你每天来我这儿一次,由我亲手替你敷药。一个疗程后不见好转,相信你会对我说实话的。”

靠在门口的康乐听了女医生的这番话,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隐隐尝到一种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滋味,这个幺货跟他有得一番痴缠了。

尔非用两天的时间走访了十五日傍晚前后到心脏专科医院陈述当日下午五点那一刻心口曾遭巨痛的所有患者,他们的症状和自己当时的症状是完全一致的。自此,他所要达到的两个目的实现了一个,即总共七个人的直系亲属均未活过四十岁,且均为心脏功能急剧衰退猝亡。而另一个关于他们老家在哪儿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能答得上来,并非不愿,而是的确不知。

这涉及到历史变迁。中华数万姓氏,能追根溯源到其祖先的,千中难一。何况稀有姓氏,许多都来源于某姓分支。

这日下午四点,尔非走访完最后一散姓人家,回程的路上恰好经过心脏病专科医院,他甩了一盘子进来了。

无菌病区医护值班室里就孙敏一人,他正打算做她的思想工作溜进病房,她却告诉他,衣依已经出院了。

尔非不由问:“她不是病得很重吗,怎么就出院了?”

眼睛一红,孙敏说:“衣依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医院里。”

尔非大骇,急问:“有那么严重吗?真没治了?”

孙敏告诉他,是展医生同意她出院的,有什么让他直接问他好了。

尔非人已出了门,扯回脚问山远怎么样。孙敏说:“他的情况要好些,但治好很难,跟当初的衣依一样。”

心情沉重的尔非当即找到展延的办公室,他正和驷正隔着办公桌面对面谈着什么,神情凝重。二人显然清楚尔非来此的目的,握手时连个笑脸都没给,请他坐下后,一时间竟冷了场。

“衣依回家是等死,是吗?”尔非始终还是要他俩亲口说出来的。

“目前,尚无药可治。我只能遵从她最后的意愿。”展延用一种只有三人听得见的声音呐呐道。

“山远呢?”尔非问。

“他的病状与衣依当初一样,也只能采取控制的手段,病情不加重便是万幸。”展延道。

沉默少顷,尔非看向驷正,问:“您的研究有进展吗?”

驷正摇摇头说:“暂时毫无头绪。我想从遗传学方面寻求突破,这是目前唯一的方向。如果有活体心脏可供研究,或许有所收获。尔老师,衣依是您的学生吗?”

尔非自然清楚他这话的意思,目光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是或不是与您有直接的关系吗?”

驷正说:“据我所知,衣依是孤儿。”

尔非冷冷地说:“即便她有父母,也没有人愿意去充当你所希望的角色。她是成人,你若想如愿,这个角色只能是你,一对一,面对面。”

仰面一叹,驷正道:“可您应该知道,医生没这个权力。”

尔非道:“那你就不应该把这种权力寄托予他人。一个不该凋谢的生命,哀之切恸之深已难承受,又何其忍心让她支离破碎地去。”

驷正亦痛楚地说:“是啊是啊,情理在此,冲突亦在此。不说了,不说了,二位慢谈,我失陪了。”

望着他转过门扉的背影,尔非对展延道:“他似乎有些失态。”

展延同意道:“作为病原学专家,他一为这种心脏病原不明而不安,二为寻不到一个突围而去的契机而焦灼。”

可尔非却认为在他这两种情绪的背后另隐藏着种更深层的情绪。他与自己同时造访那几位稀有姓氏人员的目的应该不是一致的,但不一致在哪儿,尔非虽不是很清楚,心中已略存端倪。

在展延的同意和陪同下,尔非去病房看了山远。山远的身体看去虽虚弱,精神尚可。昨日衣依出院,他当时睡着了,醒来后还质问了展延,凭什么衣依出得院,他怎么就不行。无言以对的展延只能以一个默然转身逃避了。

这会儿,他当着尔非的面再次要求出院,展延还能往哪儿逃,作为医生他不能撒谎。可尔非能啊,他一看展延的神态便主动充当了他的角色对山远说:“衣依的病情看似比你重,实则在前期治疗中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恢复得比你快,你就别成天吵展医生了。”

山远不乐意地说:“尔老师,本以为您站在我这一边的,您还帮他说话,真没劲。”

尔非劝他道:“你就踏踏实实安心享受一段时间吧,一直以来晨昏颠倒,都把你给累坏了。”

山远的眼睛瞪向展延道:“您没看医院有多黑,一天千多块,是我这样的人能享受得起的吗?”

把他挥舞着的手摁下去,尔非说:“谁让你病的?好了,别跟我争了,也别找展医生吵了,一门心思快些好起来,我那儿还缺不了你呢。”

他回到值班室换下防菌服,出门行走在走廊上时,孙敏一阵急跑撵上了他。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说:“尔老师,我答应了衣依去看她的,可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她让我去时给她买些桃,尔老师,您帮我买了送去吧,就说是您买的,行吗?”

尔非点头答应了。孙敏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卷东西跑了,他低头一看,是扎百元钞,至少两千元开外。

转了好几个地方也没看见桃的影子,后经人指点,去一个超市才见着,挺大的个,论个卖,一个三元钱。营业员说是贡桃,若非早熟品种,想吃至少还得等上一个月。

尔非到达辛恬楼下时,林蕊的摩托车停在楼下道边。尔非不知道她这样不眠不休地能熬上多少日子,她和这几个大学生究竟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能让她为之付出全副的心血。

伊倍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择着菜,林蕊和辛恬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地守着睡在沙发**的衣依。见尔非进来,两个女孩站起身用目光迎着他走近衣依。

衣依的身体绻缩在毛毯和一堆布娃娃中间,一张小脸愈发地显得小,干枯憔悴得让人心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