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119 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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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回光返照

学校放假了,伊倍虽也回酒吧上了班,但他和辛恬有足够的时间陪着衣依了。

衣依仍过分地依赖林蕊,林蕊基本上也在这儿住下了,一大家子成天有说有笑,多半是让衣依高兴。在他们的百般呵护下,衣依的气色虽好了些,可依旧感觉得出她的生命仍像秋天的树叶,日渐一日地往枯败上飘摇。

这天上午,林蕊下楼买早点,她问衣依想吃什么,衣依偏着脑袋想了想,要豆浆和油条。

林蕊跑了好几个早点摊,才买到又酥又泡的油条。回到家,衣依已经起了床,这是自她回来后的第一次。她已经精心梳洗过,脸蛋上还抹了些腮红,看上去跟健康人没两样。

伊给和辛恬也起了床,辛恬在林蕊耳边说,刚才衣依还哼了歌,是她把她和伊倍喊起床的。

衣依咬了口油条进嘴里,很享受地说好吃,跟着喝了一小半杯豆浆。

林蕊共买回五根油条,准备三个小女子一人一根,伊倍两根,另买了三两煎包。

油条确实挺好吃,伊倍吃下一根去拿第二根时,盘子里空了,他撩眼去瞧,多出的一根被衣依拿在了手里,正吃得津津有味。

林蕊和辛恬瞪大了眼瞧着她,几天来她一天也就吃那么一点点。

林蕊颇有些担心地对她说:“衣依,慢着点儿,没人跟你抢,要不掰一半给伊倍?”

摇摇头,衣依鼓囔着嘴说:“不嘛,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油条了,我就不分给他。”

两根油条两杯豆浆,另三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衣依吃进了肚里,看得他们心惊肉跳的。

吃过喝过,衣依没躺回**,她打开音响,挑了支热烈些的曲子,在屋中央旋起了轻快的舞步,浑不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这下真把林蕊、伊倍和辛恬吓着了,她今天太反常了。

衣依一个人跳得不过赢,对辛恬说了声借你的伊妹儿用用,拉着伊倍要跳一曲。伊倍着实有些发怵,林蕊跟他使了个眼色,俩人就在室内逼仄的空间里跳开了。

林蕊一旁瞧着心里好紧张好恐慌,因为无论是从老辈人那里还是从医学上,对衣依此刻的反常现象均有回光返照一说。她越想心里越不塌实,赶紧躲到阳台上给展延拨了个电话。

展延自然慌了神,说他马上来一趟。

约摸是时候了,林蕊下楼去迎展延。

不到五分钟,展延的车过来了,驷正和他一道。林蕊对他俩说了衣依一早的反常举止,展延和驷正对视沉重的一眼,跟着林蕊上了楼。还没进屋,展延和驷正的眉头便皱紧了。作为医务人员,屋内传来的音量对病人意味着什么,俩人太清楚不过了。

衣依微闭着眼沉浸在她要的享乐中,不知她底细的人还真能被她感染。

林蕊上前关了音响,衣依睁开眼看见了展延和驷正,惊讶地说:“展医生,驷教授,你们怎么来了?”

展延嗔道:“回访啊,看你听不听话,调不调皮,真想不到你还跳起了舞,谁允许你的?”

衣依撅了嘴说:“我自己呀,天天闷在**把人快闷死了,不许呀?”

驷正心情颇为沉痛地令人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展延让衣依坐沙发上,他先把了她的脉,接着拿听诊器听她的心脏。

林蕊趁驷正转过身子时,自己转到他的正面,拿眼死死地盯住他。

闭了闭眼,驷正启齿轻吐道:“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林蕊的身体向后略微趔趄了两步,驷正伸手抓住了她。林蕊转过身去,眼角滑落的泪让驷正瞧见了,但她马上用手背抹去,再转过来时,悲伤已埋进眼底,驷正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

“老驷,你过来一下!”展延突然叫了声。

驷正去瞧他,见他一脸诧异之色。他忙走了拢去,展延把手上的听诊器塞到他手里,退开了些。

仔仔细细在衣依前胸后背听诊一番后,驷正的脸上同样露出展延般的惊异,这不免让林蕊、伊倍和辛恬莫名紧张起来,目光齐聚到衣依脸上。

衣依忽儿扭捏起来说:“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呀,不就是脸上抹了点儿腮红嘛。”

展延和驷正走到一边嘀咕起来。这几天,衣依就没到医院去做过血透,刚才问衣依,若不是林蕊他们强迫着,她连药都懒得吃。但现在展延和驷正分别都给她听了诊,她心脏搏动的速率已接近正常人,心室杂音也近乎消失,是一颗健康心脏的反映。

展延和驷正不敢设想,难道回光返照能达到这种程度?但衣依的病情本就特殊,这就易给他俩造成这一错觉——特殊的回光返照。

这时,尔非匆匆地来了,是林蕊给他打的电话,她担心手上的钱不够送衣依去医院抢救。但他一进屋,就觉得气氛颇为怪异。

林蕊和伊倍、辛恬满眼的惴惴不安,两名医生却一脸沉重和忐忑,衣依则一脸莫名地瞅着他们。

看见尔非进来,衣依便告状道:“尔老师,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怎么了?是不是我的病又加重了?”

安抚地对她压了下手掌,尔非走到展延和驷正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两位医生,衣依现在有权知道她的病情到哪一步了,是吗?”

展延和驷正对视一眼,吁了口气说:“大家包括衣依已经都很明白衣依的病情严重到何种程度,也很特殊。刚才我和驷教授对她做了初步的听诊,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心脏的几项指标已接近健康人指数。可是,由于她本身的特殊,我们对此不持乐观态度,有一种可能,即心脏衰竭探底前的最后反弹!”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回光反照,从一名医生嘴里说出来,真残酷得够可以的了。

辛恬一下扑到了衣依的跟前,一把搂紧了她哭着说:“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好现象,你们怎么就非往坏里说呢!”

衣依面色苍白毫无表情色彩地说:“我知道,这就是老辈人说的回光返照。我说呢,今天怎么就感觉特别的好,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我一下吃了两根油条。”

泪水悄然从她的眼眶里向外涌着。林蕊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她失声痛哭地大喊道:“不,不是这样的,衣依别听他们胡说!”

衣依却说:“那你为什么哭呀,从没见你哭过。”

尔非突然走了过来,拉开林蕊抱着衣依脑袋的手,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一看之后蓦然惊喜地喊道:“都别哭了,衣依不会死,她的病好了呢,真的好了,你们快看哪!”

展延和驷正完全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他们身旁,尔非指着衣依额头正中一个浅显的仿如胎记的标记兴奋不已地说:“你们看,这个标记的颜色浅了好多好多,证明她的病也好了好多好多。”

驷正不由质疑道:“这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

这话问得尔非一怔,随之苦笑着说:“有,一定有的,但我说不清来处。”

驷正说:“医学是讲究科学的。你的这个推论缺乏科学依据。”

林蕊却说:“不对,衣依的病你们一直没给出一个科学的依据。上次衣依回来后,也曾好过一段时间,你们认为不可思议,这一次又是这样,说明了什么?”

这回轮到展延和驷正大眼瞪小眼了。她说的是事实,他俩却给不出一个科学的说法,更无从反驳。

尔非替他俩解了围,说:“其他的我们暂时放一边,现在需要确证的是,衣依的病是否在朝好的方向演绎。”

展延点头道:“对,现在必须明确这一点。咱们马上去医院,让指标和数据说话。”

于是众人簇拥着衣依出门下楼,登车直驶展延的那家医院。在展延的主持下,约一小时后,衣依心脏的各项检测化验指标出来了,均接近于一个健康人的正常水平,其中尤为据有铁一般说服力的是,前期已呈萎缩状态的心脏恢复如初。

当展延举着一叠系列检测化验单从病理分析室出来,向等在走廊上焦心如焚的衣依的好友们宣布结果时,伊倍从他手上夺下那些单据摔在地上,再踏上一只脚来了句令其他人大声叫好的粗口:回光返照他妈个屁!

林蕊和辛恬已经搂着衣依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开了。

驷正把尔非拉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问他先前在屋里说的那番话是否有何依据。

沉浸在替衣依高兴的亢奋中,尔非笑着说:“如果你把科学挂在嘴边,我还是不说的好。”

驷正苦笑着说:“虽然自然界存在着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和事实,但我们既然生活在科学年代,还是得讲究科学的。衣依的情况太特殊太例外,而你刚才的那番话似有所指,能不能点拨点拨?”

渐渐地敛了笑容,尔非的一双眼睛仿如思想家般呈遨游状沉思着说:“我真的说不好,只怕误导了你。我的那番话源自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片断而零星的传说,很不科学很唯心。我本对此嗤之以鼻的,现在却不得不有点儿信了。”

驷正急切道:“一个有关什么的传说?能告诉我吗?”

摇了摇头,尔非却说:“目前不能。有时间我会深入地探求一番,让这个传说完整起来,可能于科学之外具备一定的说服力后我再和你好好探讨一番。”

驷正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满怀期望地说:“那咱俩就这么说定了。”

当他俩走回病理分析室外的走廊时,看到三个小女子正抱头痛哭,伊倍一旁亦唏嘘不已。

尔非张开双臂把她们搂紧了,眼里也带了泪笑着说:“姑娘们,傻哭个啥呀,现在跟我一起找个地方好好乐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