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荣华

正文_第九十六章 暗中阴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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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现在已有秋凉之意,天高云淡,层林尽染,刹是好看。陈千暮与殷素婧在行宫中待不住,特意叫上一帮臣子到后山狩猎。

此时正是大雁南飞的季节,空中不时划过几声雁鸣,寂寥空旷的很,却别有一番萧索之美。众人摩拳擦掌,整装待发,陈千暮更是兴奋,他只玩过枪,像这种弯弓搭箭射天狼的事情还是头一次。殷素婧也换上一席紫色戎装,凤目丹唇,端得是倾倒众生的魅惑风流,随驾在陈千暮身边。

“噔—瞪-瞪—"两长一短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狩猎开始!

陈千暮手持羽箭,振臂而呼:“今日谁都不许让着孤!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

正巧一群大雁掠过,众人屏气凝神,手上拉弓,暗中都悄悄瞟着陈千暮的动作,只待他一击而中之后,万箭齐发,搏个好彩头。

忽然,一声哀鸣,大雁应声而落,众人刚要翻身下马,高呼万岁,突然想起来陈千暮根本还没射出去,那这大雁是谁打下来的,于是众人转头四处寻找目标。

报数的寺人看着陈千暮铁青的脸色,咽了下口水,强撑着说:“淮王,大雁一只。”连后面的吉祥话都省了,笑话,现在再说吉祥话那不是嫌命长么。

听到报数的陈安,乐呵呵地转向陈千暮,双手抱拳:“侄儿,承让,承认。你久居深宫,不知道,这打猎讲究得就是稳准狠,像你刚才拉弓拉了那么长时间,猎物早就跑没了。”

随驾在后的曾启申看着殷素婧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暗暗发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拉上这位老活宝。

一旁的殷素婧银牙暗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心里在咆哮,他是真蠢还是装的。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留了,否则只会引火烧身,就按父亲大人说得办。殷素婧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陈千暮铁青着脸,却还要保持风度,他咳嗽了两声,缓和下神色:“淮王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来人,赏淮王...御制雀翎金尾羽箭十支。”

淮王乐开了花,那雀翎金尾羽箭可是上贡的佳品,每支选取色彩鲜丽的孔雀翎绑在尾部,通身黄金打造,箭头处更是难得一见的玄铁冶制。他乐呵呵地翻身下马,小跑至陈千暮面前:“臣谢陛下赏赐。”

陈千暮微笑着示意陈安起身:“章随有淮王此等猛将,实在是孤的福分!”众臣附和。

殷素婧看着陈千暮的笑容心惊肉跳,她清楚的很,只要陈千暮挂上这种表情,代表他已经动了杀心。

"行了,游戏已经开始了。大家就不要拘束了!"陈千暮带着殷素婧快马而去,后面跟着曾启申和顾琨等几位身怀武功的重臣。其余人各自散到围场之中,自顾打猎去了。

"婧儿,你马骑得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孤呢。"陈千暮一时玩心大起。

殷素婧不服输地挑眉:"陛下想要试试么?"

二人说笑着驾马飞奔,畅快的笑声回荡在

秋日的辽远天空之中,肆意轻快,仿佛抛却了所有的凡尘杂念。顾琨和曾启申无奈地对视一眼,放慢速度,苦笑着跟在后面。

"差得怎么样了?"顾琨压低声音问道。

曾启申凤目流转,勾起一个纨绔的笑容:"就看顾兄想要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自然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顾琨沉了口气,看向曾启申。

曾启申努努嘴,示意他看向正柔情蜜意地陈千暮和殷素婧:"正主子在那儿,有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琨郑重地看向曾启申:"只求尽力。有些事,急不来。但是如果一只秃鹫断掉双爪,那他只能永远地在天上飞,无休无止,直到筋疲力竭而死。"他眼中划过一丝阴郁,他等这天已经等了十年了,三千六百余个日日夜夜,没睡过一个安生觉,父母的冤魂在眼前飘荡,死不瞑目。

曾启申心里抽疼了一下,拍了拍顾琨的肩膀:"放心吧,于情于理我都会尽力帮你。只是,你得明白,已经等了十年,不差这几个月。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否则功亏一篑就是得不偿失。"

其实,他与顾琨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顾琨是顾氏长子,比他们四兄弟都大上五六年,小时候受到别人欺负,都是顾琨替他们出头。而且,他是亲眼看着顾琨遭受家庭变故,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从意气风发的英姿少年转眼变得阴郁,冷酷,满腹算谋。

那时候,他才十二三岁,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是,昨日还人来人往,荣耀显赫的顾府瞬间灰飞烟灭,人们的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他们的出现,再无人提及。也是那一刻,曾启申悲哀地认识到荣华富贵,浮华一梦。后来,他是在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的顾府后院找到顾琨的,听说是毅王和平侯连手保下了这个孩子,让他得以苟且偷生。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顾琨阴寒的眼神,如同浴火重生的地狱修罗。从此后,顾琨抛去一切当公子哥时的习气,安心地在东城做他的贩夫走卒。直到有一日,顾琨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在毅王和平侯的帮助下偷偷潜入皇宫,面见当今陛下,沉冤昭雪,真相大白。

"那曾兄该告诉我一些情况了吧。"顾琨看着曾启申时而悲戚,时而忧伤的表情。

曾启申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花:"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其实,他昨夜又去了一次杏花楼,已经可以完全确认是淮王陈安所为,并且拿到了板上钉钉的证据。

"明日就是限期了。"

曾启申眯起眼睛,看着殷素婧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当天夜里,众人都在一天的疲惫下沉沉进入梦乡。只是,行宫中的某些地方却没有表面上的平静如水。

比如,殷素婧的寝宫中,灯火通明。今夜陈千暮被曾婉缠住了,殷素婧刚好抽身出来。她端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

终于,烛花跳动了一下,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正是曾启申,仍是一席绣金线真丝白袍,月光打在上头,流光溢彩。

"你终于来了。"殷素婧挑眉,示意桂芯斟茶。

青瓷茶杯在夜色中,闪着温润的光芒,水汽氤氲。

"有贵人请喝茶,能不赴约么。"曾启申自顾自地坐到殷素婧的对面。

殷素婧偏头眨眨眼睛:"夜里私闯嫔妃寝宫,诛、九、族。"

曾启申才不吃她那一套:"这样说来,殷家也要小心了。宫妃夜会外男,只会死得更难看。"

殷素婧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不知曾公子宿夜前来,所为何事?"

"不是殷大小姐找在下有事么?若是没事,在下先走了。"曾启申站起身来欲离开。

"站住!"殷素婧略显着急地叫住曾启申。"桂芯,给曾公子看座。"

曾启申背对着殷素婧,得意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小样,跟我斗,还嫩点!

殷素婧刚刚泄了气势,现在只好靠在椅背里,试探性地问道:"再有几个时辰就是第二天了,不知道曾公子是怎么打算的?"

"殷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曾启申拿起桌案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殷素婧冷冷地看着他:"当然希望我们可以达成双赢的局面。"

"那就看,殷大小姐能给我什么了?"跳动的烛火下,曾启申的眼睛亮如星辰。

"桂芯,拿上来。"

曾启申瞟了一眼:"这是什么?"

殷素婧眼波流转:"犯人的认罪凭据。"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电光火石间,刀锋闪现。你招招试探,我步步紧逼。

最终,曾启申松开按住信纸的手,勾唇浅笑:"筹码出来了,该谈谈价格了。"

殷素婧莞尔,如三月春风拂面:"曾公子是聪明人。殷家舍弃了一条臂膀,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可要是有人不知足呢。"曾启申微微别过眼睛。

"那只有死路一条了。"殷素婧这句话说的轻浅。

良久,曾启申微微颔首:"明日等殷大小姐的好消息。"

二人终于达成了所谓的‘共识‘。

再比如,陈千暮也是彻夜未眠。他站在窗前,临风而立,身后是昏沉入睡的曾婉。他眉头紧蹙,目光深沉,一方面心里盘算着昨日收到的顾芷莜的来信。此番信中到没什么要紧事,宫中事务顾芷莜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并不需要陈千暮操心,最大的一件事是太后要从灵山回来了。

而另一方面,明日就是五日之期。陈千暮眯着眼睛,在窗棂上写下‘殷‘和‘曾‘两个字。他心里知道,这两家势力庞大,绝非之前的余氏可比,若是想除掉,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模式,徐徐图之。

一场棋局已经徐徐展开,以性命为注,以江山为赌,落子无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