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垂下眼睑,淡色的眸里失去往日的淡漠与孤傲。
她们五六个人围攻两个人,怎么都是她和谢花凉吃亏,此刻安塔却不想去计较这些了。她现在担心的是谢花凉。
这个优秀的女孩即将要代表靖华中学去参加比赛呀!如果因为自己让她失去了这份荣耀,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的。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第一次低下了姿态。她轻声说:
“救她。”低低的声音满是哀求的语气。
说完安塔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豪华却冰冷的办公室。转身出了门口,她的泪水抑制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每次她们总是不能和平相处呢?哪怕是一秒钟也好啊!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单薄背影,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安氏总裁竟掉下了泪,那泪划过脸颊咻地坠落地面,不见了。她妆容精致的脸上依然是冰冷而严肃的表情,只是她的双眼依然痴痴的望着那扇门。
——她终是恨她的。
即使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又如何?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只是一个母亲,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把她叫过来,也不过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而已。可是,她终究是个失败的母亲。
背靠着电梯墙的安塔,紧盯着电梯上一直往下倒数楼层的显示器,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而她的双眼布满了水汽。
——姓谢的,是她什么人?
——是俞北深爱的人啊,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没事。
——因为,她也爱着俞北呐。
暖暖的夕阳洒在逼仄的小巷里,将少年的影子拉长折在巷子的墙上,随着少年走动的动作起伏。在少年身后十步之外,属于少女纤细的影子叠在少年的影子后。
从学校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跟着他。他走,她便走,他停,她亦停。
俞北不动声色的看向旁边墙上亦步亦趋的影子,心里有些讶异。
——这个一直很冷漠的女孩,也会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他顿住脚步,她也停下来,他往
前垮了一步,墙上的另一道影子跟着前进了一步。俞北有些失笑停下脚步,然后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垂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一般,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你回去吧。”俞北看着沉默的她大声说完,然后他转身迈开步子便往前走。而她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墙上,另一道影子亦跟着前进。
他停下脚步,再次回头。她依然,将手插在口袋里,头抬起来了,却不是看他,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
“你回去吧。”他又大声对她说了一次,她还是没动,只是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地看着他。她微弓着肩线,衣服外套肩上缀着的亮片反射着暖暖的夕阳光,依然有些刺眼。
俞北定定看着沉默的她,半晌终于明白这个冷漠而骄傲的女孩为何如此执着。他禁抿的嘴角缓缓扬起了细小的弧度,大声对她喊道:“我早就没事了,别想太多了。”
夕阳下,俞北似乎看见她冷漠的面具在夕阳里一点一点消融,她没有说话,然而冷艳的嘴角似乎扬起了微笑的弧度,然后他看见她毅然决然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俞北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被她肩背上点缀着的亮片晃到眼。
他突然想起第二次救了她的那个傍晚,在校园后操场,她抓着他的手问他名字的样子,也是那样坚决。
前方就是他的家了,他却不敢叫她去坐坐。不是因为阿凉也在那里,而是,他突然怕她看见那里家徒四壁的样子。
她那样孤傲的人,对于感情,定然是坚决
而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
俞北回到家的时候,谢花凉还没回来,他放下书包后就开始忙碌起张罗晚饭来。
半晌后,他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知道她回来了,于是回头对她招呼一声。她也只是淡淡回应,然后从床底拖出唯一的那个行李袋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我得去参加辩论赛……家里就麻烦你了。”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已经掉色的行李袋,
谢花凉转头对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俞北说。
“好。”俞北将青菜捞上盘子,从简易隔起来的厨房里走出来,把菜放在用木板拼起来的桌子上,他看向正在收拾课本的谢花凉轻声问:“东西都带齐了么?”
“嗯。”谢花凉拉上行李袋的拉链,轻声回答。
“过来吃饭吧。”俞北将筷条摆在桌上,从锅里打出米饭,然后招呼她过来吃饭。
俞北夹起碟子里唯一的煎蛋递到对面的谢花凉碗里说:“今晚早点睡。”
谢花凉沉默地扒着饭,双眼看着俞北安静吃饭的动作。他微低着头,额上的发散落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
他吃得很快,没一会工夫已经放下碗。然后他捉起放在单人**的外套便赶出门了。
谢花凉看着他远去微微弓着背的背影。她知道他背上的伤还疼,可是他什么都不对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问。
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他便是这样,总是把她护他在身后,不管挡在面前的是多大的困难,他都会帮她挡住,不管多累多苦,他都不会告诉她。
他以为,他不说,她便不知道,所以她总是假装不知道。那么多年来,面对他,她总是很听话,他不说的,她从来不问。因为她相信他,这个人是她的爱人、亲人。是她最亲爱的少年。
终有一天,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终有一天,死亡会将我们分开。
亲爱的少年,请向我保证,终有一天你会幸福。
明知道,喜欢你将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我却忍不住要去追逐你,因为在你那里有我想要的温暖。
凌晨4点的酒吧已经变得冷清了,客人几乎都走光了。俞北将打包好的垃圾提到门口扔掉,回到酒吧里时同事几乎走光了,只剩酒保还在收拾杯子。
“俞北,还有客人没走,你去劝劝。在西边座位。”酒保擦着杯子头也不抬对俞北说。
“嗯。”他轻声回应,然后转身往西边角落的座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