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埋在他胸口的头颅摇晃着,手一直紧紧揪着他的西装。她顺了顺气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满是沧桑的侧脸,刚刚停歇的泪水瞬间又落下来。
他也不过三十来岁,一个男人的生活、事业才刚刚开始不是么?可是在她眼前的他尽是沧桑。她好开心也好心疼,他终于回来了,可是已经不是年幼记忆里的他了。他好老了。
她依稀记得他离开自己时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拖着一口皮箱在门口揉着她的发说再见,她哭着拽他的手臂不让他走。那时候爸爸没有了,妈妈也不爱她了,他是爸爸的弟弟,他们那一辈里最小的孩子,他是最宠她,最爱她的人。她不想让他离开自己。那是她第一次叫他叔,他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说,他会回来,她伸手要和他打勾勾,二十岁的小伙子眼里隐忍着不舍与泪光和她勾小指做约定,承诺他会回来。
那多年过去了,她一个人走过来了,记忆在时间的冲刷下已经开始模糊了,关于他的回忆几乎被时间瓜分殆尽。她几乎忘了他,她以为她的生命再也不会出现这个叫安谧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一把年纪会和她打勾勾的男人;她以为自己已经恨透了他,而这一刻被抱进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她才知道,对于他的想念从未停止!
“安谧,我好想你!”哽咽的话艰难从悲恸里杀出血路,安塔从他怀里抬起头直视他满是泪光的双眼,声音颤抖的说道。 “嗯,所以我回来了。”叫安谧的男人抬手拭掉她满脸的泪水,带泪的脸绽出笑容:“别哭了,像只小花猫。都长大了,怎么还那么爱哭?”
“嗯……叔,你变老了。”听着深埋记忆里的调侃,安塔破涕为笑。
“小丫头!……真凶狠,连叔叔都咬。”安谧放开她,将她安置在病**,让她背靠着靠枕,然后按下床头的按铃,对她晃晃手背上依然渗着血的的手说道。
“你活该!”安塔看他,笑着回话。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护士很快端着放满注射器、药剂的盘
子走进来。安谧对护士礼貌一笑,示意她重新给安塔扎针和包扎伤口。
安塔这一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反抗护士,一边乖乖的配合,一边和旁边的安谧说笑。安谧一脸慈爱看着她,安静听着她叽叽喳喳说着琐事。
微翕的门口,隐约可见女人尖细的皮鞋鞋尖。门口那个在商界只手遮天的女人,透过细小的缝隙痴痴看着病房里和谐的景象,眼里含着泪,缓缓绽开了笑容。
他回来了,那么她可以放心了。
第二天,俞北来到医院的时候,安塔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仍然在沉睡。
病**,她安静沉睡的容颜少了往日的冷漠与高傲,平日里总是禁抿着的嘴角此刻是微笑的弧度,似乎沉睡的她正在做着美好的梦。
俞北坐在病床前,轻轻伸手将附在她脸颊的乱发撩到她耳后,指尖触碰到她温暖而柔滑的肌肤,那指尖上的触感令他有些留恋。
生怕吵醒她的俞北小心翼翼看着睡梦中的安塔,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触碰而惊醒,才敢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一直以为,她这样与阿凉如此相像的冷漠女孩会同阿凉一样有着冰凉的肌肤,触碰之后他才知道拥有这样温暖肌肤的她内心也是个温暖的女孩。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和阿凉是不一样的人。
睡梦中安塔似乎感觉到了他温暖而轻柔的触碰,她下意识将脸颊磨蹭着他温暖的手掌,有如等待怜宠的宠物一般。
俞北望着她潜意识里信赖自己的动作,刚毅的脸上绽开了真挚的笑容。
原来这个女孩是这么的可爱呀!
他,真的开始对她动心了。
睡梦里,安塔潜意识磨蹭着俞北温暖干燥的大掌,她柔滑的肌肤因为摩擦到了他手上的粗茧,迷蒙的醒过来。
安塔张开眼便看见了出现在睡梦里的安塔,露出了娇憨的微笑轻轻对俞北说:“你来了。”
她因刚睡醒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进了俞北耳里,形成了异常温暖的声波。而
她那满是信任与依赖的笑容,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了。俞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安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轻轻回应:“我来了。”
喜欢,在这简单的三个字里尘埃落定了。
原来,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
席季恩得知安塔受伤住院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丢下开到一半的社团会议,席季恩疯一样往医院里赶,直到看到躺在病**一切状况良好的安塔,她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到地面。看着在病**对自己微笑的安塔,她一如往常冲过去抱住她,几日来的担心受怕化为泪水淹没了她的眼睫毛。
看着一脸泪水就往自己怀里撞得席季恩,安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为什么受伤的是她,可是哭得这么难过的确实席季恩?
怀里的席季恩依然哭得用力,没安慰过人的安塔只能笨拙的轻拍席季恩哭得颤抖的背柔声安慰她。
在她笨拙的安慰下,席季恩终于停止了哭泣,抽泣着问她事情的始末。
安塔一话带过,没有将自己受到的疼痛告诉她,亦没有将自己心中对这件事情的解决态度告诉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告诉她是俞北救了她。
一向对八卦有强烈好奇心的席季恩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竟也反常的没有追问。席季恩安静的听安塔说完后,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又开始喋喋不休说着几日来自己看过的笑话。她带着泪光的眼笑得像弯弯的月牙儿,脸上时不时做出卡哇伊的表情,安塔被她逗得大笑,差点儿背过气去。
吵吵闹闹的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在笑声里降临,在席夫人一通又一通的催促电话中席季恩非常不舍地与安塔道别。
安塔笑着看她皱着的小脸,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一改往日冷漠的形象像哄小孩一样将席季恩送走。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笑意瞬间从她脸上褪去,那冰冷的面具重新覆上她深刻的眉眼,眼里的冷漠迅速凝聚。安塔背抵门板拿出烟抽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