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遥远的天堂

正文_第三十三章 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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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战场,说明了人与人之间冷漠的关系。这个道理我明白。为什么会是战场呢?这就是由于我醒悟的道理:人的世界的本质是碰撞,或者人与人之间的本质是相互侵害。只不过,无论是侵害还是碰撞,都隐藏在各种或感动人,或恶心人,或有情,或无情的,或合法的,或不合法的种种关系之中。

但是社会上,人也不是人人都像在战斗一样。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碰撞时常会维持一种平衡,在碰撞之中的平衡,所以人们就往往忽略掉了本质,相处得很和谐的样子。

当一旦平衡不再,人与人便会反目成仇,无论是骨肉手足的兄弟,还是海枯石烂的爱人,更不用提人与人组成的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关系了。

有时,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思想感到自己很无知,或者无耻。有那种想法,我该怎么样面对自己的父母亲人,以及我将来要有的妻子儿女,更及过去现在未来的朋友,怎么处理我与他们的关系?

难道说林福是一个利用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的自私鬼,甚至亲人。想到这里,我也很寒心。人就是这样的吗?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就一定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在夜深人静的深夜,我独自暗暗祈祷:我与所有人发生的碰撞都将是维持平衡的碰撞。即便没有神灵,我却希望神灵满足我的请求。我宁愿神灵是存在的,不会以人的意识决定存在或者不存在。那么他们会维持一种客观的平衡,不让人的贪婪和欲望控制了这个世界。

多年之后,听我谈起那时我的想法,苏云说:“你真的很可笑,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变成了那样的一个人?人都有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不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我们听《好汉歌》的时候,觉得很美,但我们都去做好汉了吗?”

我想我一点也不可笑。我只是一片决定不了自己飘落向何方的,在无尽的飘落中的枯叶,体会自己的无尽的干枯。

在那个令人烦躁的暑假,体验着自己无限的飘落,我还是有机会见到了苏云和程龙,还有一心要当苏云的婆婆却最终也没能上岗的王珂。

多年之后证明:我和苏云还是有缘的,有躲都躲不开姻缘和见面的机会。

为了不见到苏云,我拒绝了同学聚会,拒绝了商场书店,拒绝了很多老同学的邀请。但该来的总会来,不会顾及事主的感受,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无法自主的飘落的枯叶的生活。

那是在数码广场发生的。那天刘亚非要拉我去买手机。我的手机也已经落伍了。虽然落伍了,但手机的本质功能还是很不错的,没有非被淘汰的必然。

刘亚看着我的手机旧了,非要送我一部新手机。

我一直不大想要刘亚送的东西。我觉得要了太多他的东西,我与他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可是,我拒绝太多,刘亚也会觉得不平衡。他真的把我当成了弟弟,而我没有把他当成姐夫。按照我们那得风俗,姐夫总会充当小舅子的摇钱树。所以骂人就骂人是“小舅子”。

那天我们俩正在看手机,谈论着什么手机性能和价钱都合适。看着看着,我抬头就看见了苏云。她也看到了我。她向我笑了笑,有点不自在。我觉得到那笑里有很多歉意。这让我有些满足。程龙和王珂也看到了我。他们并不回避我,向我们俩走过来。

我的心依然沉重。也许我觉得苏云和程龙对我进行过伤害。但是,苏云的伤害,我心甘情愿承受;程龙的伤害,我很怨恨。

见到情敌,我仍然很激动,有想揍他的冲动。为什么会爱上他呢,苏云?苏云,这个男人能让你自己面对流产,为什么还要回到他的怀抱呢?

我又看到王珂,心里也是怨恨。年纪快当奶奶了,她还是穿的那么性感光艳,戴那么多首饰。如果我是她丈夫,一定不会让她打扮成老妖精,丢自己的脸。我不是鄙视女人打扮,但作为一个长辈妇女,还要扮成狐狸精,我实在接受不了。

仅仅简单地打了招呼,我们就“各奔东西”了。苏云虽然走了,我的心却回忆起了我们俩曾经的甜蜜与亲密。对一个男人来说,第一个女人是最容易刻骨铭心记住的往事。

买了手机,我独自走在街上。傍晚,太阳的热气散去了不少,人们纷纷走出家门。

我想起梁宽的话:“夏季是最美丽的季节,因为夏天有最美丽的女人。”那天晚上,我终于深刻明白了他的话。

夏天,姑娘们不仅花枝招展,还都穿戴得春色盎然。我走在花朵艳丽的街道上,心里居然充满了欲望。我一边鄙视着自己的眼睛,一边还怀念死去的爱情。

也许男人永远脱不掉雄性的本质。也许,无论人的情感多么高尚丰富,人都不会忽略异性的美丽。君子好色不可免,君子不会乱来,我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欣赏美色也是有很多借口的,卫道士何必搞得连个汉字都要用星星屏蔽呢?他们是不是应该让所有的女人都变成阿

拉伯的女人?

走着走着,我想起了风荷,想起了我初次见她的情景。她比这些花枝招展的美女有美丽多了。不得不承认,风荷不仅长得美,还有不可言传的魅力气质。

我有时怀疑我和风荷的风流事不曾发生过。我想不到自己会做那种事情。偶然的不合规矩的行为的确不好解释,如同难以说明的八卦预测。也许我只想证明自己看着这夏日的美丽春色,内心并不无耻。

时间慢慢流逝,我的欲望却如泉水一样越聚越多,无法排解。这种心情比热恋、失恋更难以忍受。

这也许就是欲火焚身?不,还不是,那火还没有点燃,仅仅是一堆冒烟燃不起来的柴火,热量还在浓烟之下积蓄。这就是我当初做下荒唐事的原因吗?或许无论我遇不遇到风荷,那荒唐事也一定会发生?

正当我想风荷的时候,风荷真的闯了进来。她打电话说:“我在火车站,你来接我。”

我问:“那个火车站?你让去哪接你?”

“石山火车站。”风荷笑说,“快来接我。我刚下火车,这个火车还真准时,我本想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真的假的?”我又问,“你别开玩笑。我真的去接你了?”

“真的,我来避难,你不会不收留我吧?”风荷说,“我开什么玩笑?你们火车站不是有个石山购物大厅?叫什么不好,购物大厅!真的土死了!”

我的惊讶就想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老天在惩罚我么?刚刚我还看着一个穿着迷你短裙的美女,打量着她和风荷的不同。人还是不能其邪念的啊!

到了火车站,我看到风荷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正在路边东张西望。看到我,她欣喜地向我跑过来。我看着她跑过来,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她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正在向一条色狼演变。

无聊的岁月,枯燥的生活,迷茫的男人碰上了一个送上门来的美丽女人,故事就从此开始了?当时,我就在想她干什么来了?她是送上门来了?苍天真是有眼啊!

风荷看了看我,说:“你变黑了。愁眉苦脸的,有什么心事?这一个月光在地里劳动改造了?看脸色改造的不错啊!”

我只是笑。我说:“我带你找一个宾馆。”

风荷对着我点点头。“这里还不错。”她说,“比你说的好多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热爱自己的家乡?你怕家乡太好了,姑娘抢着来找你?”

我反问:“我没说过吧?我可从来没有诋毁过石山啊!你让石山市委书记知道了,可不会饶了我。他老人家正发展旅游产业呢!”

风荷肯定地说:“你对我说过,石山又小又穷,穷乡僻野,男人都说不上媳妇。市里只有一条大街,一眼看到两头,连个安静的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练地摊。”

我笑了。我是那样说过。不过那是我的生活,不是石山的实况。石山的繁华与我的生活隔着十万八万里。我说:“我是说,你来了,我只能带你去地摊吃饭。石山有五星级宾馆,我可去不起。去了,只能把我押那里做苦力。”

风荷笑了,说道:“别哭穷了,我不让你带我去宾馆吃饭。我还怕你把我押那里抵债呢!”

我们一起吃了饭。之后,我找了一个不错的旅店,冷热淋浴空调电视齐全,五十元一天。

风荷往**一趟,说:“我现在交给你了。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我问,“你最好说清楚这可是夏天,我可被外面的小姑娘折磨坏了。”

“负责我。”她说,“人家小姑娘怎么就折磨你了?”

我就笑了,说道:“诗人梁宽说过:‘夏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姑娘们都敞开了大门让你观赏满园春色。’这还不叫折磨?让看不让碰。”

风荷看着我,白了一眼,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我就笑了,就说:“你休息,我该回去了。再过一会,我妈该给我打电话了。”

她笑着,理解地点点头:“你还是好孩子啊。快回去吧。”

从旅店出来,我心里有点乱。走在灯火辉煌的街上,我有些后悔了。是自己胆小还是存留一些高尚?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忘掉吧,忘掉吧。

过一会儿,风荷又给我打电话。她真会折磨我,我想。

“到家了吗?”风荷问。

“我在路上,快到家了。”我说。

“林福,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风荷不客气地问,“像躲老虎一样躲着我。”

我说:“什么躲着你?我躲你做什么?”我想了想,又说:“难道你不知道,小和尚下山,老和尚有交代。”

风荷就笑了,声音很清脆,没有生气。她说:“明天早点来找我,带我好好玩玩,见识见识你的家乡。”

我问:“你怎么来这里避难?你有什么难过不去?”

风荷笑了,说道:“有人追我,我受不了。你吃醋

了吗?”

我笑了,没有回答。真的有人追她,她就做不成我们的好朋友了。失落还是很沉重的。嫉妒?我真的在想什么样的男人会拥有她。她真的很好,我想,无限怅惘。

风荷说:“你怎么笑了?你不信?真的有人天天缠着我。可是我看不上他,他不是真的爱我,只是看我太美了。”

我笑了,当成风荷在开玩笑,说道:“我相信。我们的大美女,要身段有身段,有脸盘有脸盘,要能力有能力,有酒量也有酒量,要钱也不差钱,迷死几个男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风荷笑了,挺高兴的,说道:“你知道就好。好了,不和你瞎聊了。”

挂了手机,我慢慢回了家。那天夜里,我没有睡好。女人,不是苏云,也不是风荷,而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我这样想,脑海里全是女人,在枯燥无聊的夜里,实属正常。

那天夜里,人生的不如意变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在折磨我。一睡着,她就出现在梦里,笑着跳着,看着我,勾引我的灵魂,但总离我几步远。每当要触及她的时候,我就清醒了。然后,这种恼人的情景反反复复,让我无法入眠。

我在书上看到过,“精满自溢,春梦良宵”,在梦里也激动得如火灼般体会过。可那天夜里,我总是在将要触及的时候清醒过来。

起床之后,我向姐姐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到了旅店,风荷已经打扮好了。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裙装,修长性感的腿没有丝袜包裹,自然清新,格外诱人。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她就是我昨夜梦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我开玩笑说:“你去相亲?打扮这么漂亮,怪不得我坐了一夜的梦,到现在累得要死。”

她笑的很甜,没有回答。

我们一起吃了早点。石山的小吃很杂很乱,没有什么特色。吃完早点,太阳就变得烤人了。风荷问:“去哪里?”我说:“去地下广场,那里凉快,有免费的空调,避暑圣地啊!”

没什么好玩的。我不想上网,就带着风荷在地下广场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风荷安静地跟着我转来转去,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我们不远不近地散步,没有勾肩搭背,没有牵扯搂抱,但是别人还是能看出来我们俩是一起的。

中午我们吃了凉拌面。风荷不想再去转来转去了。可是,当出广场的时候,我们迎面就碰上了苏云和程龙。

我很意外地看着苏云,苏云更意外地看着风荷。缘分真是个奇妙的牵扯。

风荷毫无感觉地向苏云打招呼。

程龙问:“这位是谁啊,林福,不介绍一下?”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我心里暗骂。

苏云笑了,我也笑了。我笑得很干涩。我说:“程龙,我高中同学,苏云的男朋友。”我再介绍:“风荷,我朋友,来石山转转。”

“远来是客,今天我请你们。老同学一起聊聊。”程龙很大方地说,“尽尽地主之谊。”

风荷笑道:“好啊,今天我们就打地主,非让地主出点血不行!”

苏云淡淡地说:“好,走吧。”她很特意地看了我几眼,让我心里有些气恼。

我气恼地想:“我就不能有女人在身边么?既然你身边有了程龙,我为什么不能带着风荷逛街?”可我没有机会与她讨论这些问题。我和风荷回头走在前面,他们手拉手走在后面。

程龙说:“先去玩玩吧。这里的电玩很好玩,我们家苏云想去玩玩电玩。”

电玩那边就是一个吵。程龙很大方地要了两大筐的游戏币。

风荷接了一个筐,问:“我们俩去钓鱼,你们去玩什么?”

“什么是钓鱼?”苏云问。

风荷说:“我刚刚许了一个愿,布娃娃钓上来一个,心愿就能达成。”

苏云没有兴趣地说:“那你们去吧。”

抓布娃娃是最坑爹的游戏。风荷偏偏不信邪一样,不停地投币不停地抓。我则在一旁看着风荷坚韧不拔地浪费着一个又一个游戏币。女人的任性真让人无语。

时不时,我转头看一看人群中的苏云和程龙。他们俩在跳舞。一圈人围着看他们跳舞。我想人群中必然有几个已经为苏云的舞姿倾心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认识跳舞的美人。

上高中时,我暗恋苏云,偶尔不经意地与她说上一句话,也让我心血澎湃不已。可现在呢?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渐渐地,我开始长时间地远远地看着人群中的苏云。

风荷发现了,说道:“你给我加加油好不好?别人的女友,你看什么看?再看,她也是别人的菜,你只有看的份。”

我缓过神,风荷已经用光了一筐游戏币。她又去买了一筐,一定要抓出一个布娃娃。

我明白,风荷在赌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