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没有人胆敢违逆雍穆帝姬。
钟朔求饶不得,又闭了嘴,偶尔偷偷看一眼萧玖,军医上了药包扎好伤口,用钟朔的笔墨开了张药方,嘱托了些忌口注意等事,萧玖一一记下了他说的话,才叫松竹好生送了出去。
军医出了帐子才抹了把额上的汗,觉得帝姬对驸马外的人还是慈和的,可怜提督了。
帐中,萧玖小心翼翼地将钟朔伤处的绷带整理好,又燃了一个熏笼,确保钟朔冻不着才不再忙活,冷眼看着在**大气不敢出的钟朔,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发现再不说话钟朔就要睡着了,才道:“别睡,待会儿喝药。”
军医用的是能促使伤口尽快愈合的猛药,用上后钟朔差点疼晕过去,迷迷糊糊听见萧玖的说话声才倒了口气,一时计上心来,强撑着道:“殿下,疼……”,然后便眼前一黑什么也听不见了。
钟朔醒时已是第二日下午了,夕阳西沉,一点光透过帘子透进来,萧玖坐在他身边,正搅着手中的药。
见他醒了,萧玖温和道:“怎样了?伤口还疼吗?”
钟朔道:“谢殿下,不疼了。”
他语气平淡,萧玖自责道:“你疼得厉害也不说,是我错了,不该那样生气的。”
萧玖态度缓和,钟朔趁机道:“殿下不必难过,我是想着不让殿下担心,不想做错了,以后我受伤都会告知殿下的,殿下不要再气了。”
萧玖扶他坐起,把药碗端给他,钟朔一口气喝了,又喝了萧玖递过来的茶水将口中苦味冲淡了些,萧玖接过药碗放下,道:“没气,只是吓唬你,以后我也不会了。”
钟朔笑了笑,嘴唇还苍白着,萧玖又是一阵心疼,连忙端了碗好入口的清粥一勺一勺给他喂了才安心了些。
钟朔不放心外头的事,想起身去看看,萧玖拦住他道:“战后的事你昏迷时我已办妥了,战死的士兵也妥善安葬了,相应的抚恤过两日便发到他们各自的家人手上,整顿等事我不懂,但估计胡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待你伤好些再办也不迟,你老实养伤,战事上还得靠你。”
萧玖头一回做这些事,还是为着他倒下了,钟朔暗恨自己不争气受了伤累的萧玖做那么多。
两人之间也许不需那么多谢字,钟朔还是道:“多谢殿下。”
萧玖笑道:“无事,昨晚在城楼上你要说与我的话,待你伤好,再说一遍,好么?”
钟朔道:“好,到时候殿下要好好听。”
萧玖摸了摸心口沉甸甸的平安符。
“嗯。”
八百里加急,没几日京中便接到了萧玖的折子,隆德帝紧急重开了早朝,各大臣简直吵成了一锅粥。
有说羌胡不足为惧,建议放权驸马的;有说羌胡意在长华,不可容忍,建议加派将领与兵力的;还有的认为隆德帝该御驾亲征震慑异族的,更有浑水摸鱼想让隆德帝尽快立下太子的。
隆德帝在上方听得头疼,想着上朝前沈贵妃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更加烦闷。
九皇子不大好了,太医也说不好能不能保得住,只说尽力而为,沈贵妃也疯疯癫癫,整日以泪洗面,话里话外居然是想让他立太子来冲喜的意思。
皇帝看着殿上众臣争执的样子,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原配,那个温婉的女子,虽然脾气好,但性子坚强,从不哭泣,也不与人红脸。
十五年,报应来了。
第37章 谈恋爱小日常
战事暂停,早朝没争出个所以然来,隆德帝下了早朝后左思右想召了沈昱。
前日大理寺卿上了秘奏,言说七月围猎时的刺客有漏网之鱼,已经捉了回来,连夜审了,竟是沈昱的人,派去刺杀三皇子的。
隆德帝宠爱沈贵妃,沈昱的行径他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上,毕竟一个臣子再有权势到底也无法与皇权抗衡,是以多年来任由沈昱敛财夺权铲除异己,可自沈贵妃产子后,他便开始对沈昱有些忌惮,九皇子又体弱,沈昱大权在握,若是此时反了岂不正好?
再加上如今得知沈昱早在七月时便动了手,细细一想,沈昱如此心急,连沈贵妃腹中是男是女也不知晓,为何便动了手?
皇帝耽溺情爱多年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因而对沈昱更有了戒心,此时宣他,意在试探。
沈昱进殿行礼后皇帝迟迟没叫起,他心中谨慎,便听隆德帝道:“方才在朝上,沈卿似乎并未出言,朕想问问,对西北一事,爱卿如何看?”
隆德帝刚办了刘祊,沈昱费了不少周折才将自己撇清了关系,自断一臂并不好受,没了刘祊他行动受限,近日来隆德帝似乎也不大信任他,现下提出来这事问他,约莫是属意他领兵去西边儿,可如今临邺是钟朔掌政,还有雍穆帝姬,他去了定然寸步难行,且京中形势根本离不得人,他决计不能离京。
思及此,沈昱便道:“回陛下,臣以为,羌胡不足为惧,驸马镇守临邺足矣,不如陛下为驸马加派人马,也好早日取胜。”
隆德帝道:“若朕命沈卿往临邺御敌如何?”
沈昱下拜道:“陛下三思,臣并不了解临邺与沙漠地势,与士兵也少有接触,去了恐一时不能服众,耽误了战事。”
隆德帝看着他的官帽顶,道:“哦?朕也以为爱卿所言有理,如此,便听沈卿的。”
沈昱叩首,“臣不敢,陛下决断才是。”
隆德帝挥手让他下去,从始至终没有免他的礼。
沈昱退了出去,回府后便传了信给沈贵妃,叫她试着打听皇帝最近有否得到什么消息。
沈贵妃也算是自身难保。
她亲生女儿一面都未见过便被抱了出去,换来的这个男孩儿偏偏身子弱,她心中焦急,暗地里逼着太医下了狠药才将将吊住了命,够为沈昱拖延些时间的,面上还得做足慈母的样子,没事便拿着帕子在隆德帝面前流泪,求神拜佛的也做了不少,偏偏庄静也不安生,她已禁足许久,名声在宗亲中毁了个透彻,京中但凡有点威望的世家都不愿迎这么个祖宗进门,隆德帝虽疼惜她,可实在是找不着愿意聘她的人家,没法放她出来,本想着再过一两年外头的流言没了再为她婚配的,但庄静自己等不及了。
庄静本就比萧玖小不了多少,萧玖已经二十一了,庄静自然也不小了,虽是帝姬,但也是个老姑娘了,自己的好年纪就这么眼睁睁地过了,庄静怎么也不甘心,她心里恨着钟朔与萧玖,发誓要嫁得比萧玖好十倍,好压他一头,这样的野心叫沈贵妃头疼得不行,也不能由着她做梦,她接着沈昱的消息时便想着为庄静求求情,早日放出来嫁了人也好,总归没人敢对皇家说什么。
隆德帝疑心了沈昱,连着沾亲带故地看沈贵妃也有那么些不顺,晚间时候沈贵妃为他按着肩,轻声道:“陛下近日不大爽快,吃得也少了,可是白日里有什么不顺心的?”
隆德帝没看她,闭着眼道:“你不知道么?”
沈贵妃力道不变,笑道:“臣妾在深宫中,每日担心的只有丈夫子女,该知道些什么吗?”
隆德帝道:“你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了,妇人家也不懂,多看着九皇子,太医说还有些不好,你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