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躺平了

第185章 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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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庭深意外落水这件事原本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注意, 毕竟年前年后的发生了这么多事,相比而言, 穆昭朝、聂峋、宴庭深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已经不够分量。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 穆昭朝一直注意同宴庭深保持距离,宴庭深也从来都很低调,是以盯着宴庭深的人自然也不多。

只是, 穆昭朝聂峋两个焦点人物浩浩****赶往国子监,尤其是聂峋还带了太医过去, 这话题度可就不一般了。

更别说他们两人从国子监离开的时候, 还把宴庭深母子从国子监接出来, 一起回到了有家山庄。

而后就把宴庭深安置在了有家山庄。

重点是,平远郡王聂峋, 也搬回了庄子上住。

这一下满京城可是沸腾了,纷纷都在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三个人要齐聚在一处?

自然, 宴庭深意外落水的事便在京城传开了。

若是没有聂峋和穆昭朝的所为,众人怕也只当这是个意外,但能让穆昭朝和聂峋一起都这么紧张,那这个意外, 怕就不是意外了。

于是不少人开始猜测。

有猜测是平远郡王和穆大小姐被圣上赐婚后, 便更容不下宴庭深这个曾经的‘未婚夫’, 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但事情败漏,没有成功, 便只能大张旗鼓的把人保护起来, 这叫做另类的‘恶人先告状’。

也有猜测, 是有人想要对宴庭深动手,以此陷害平远郡王。

毕竟宴庭深现在也是举子,还是他们本地的解元,不算白身,又是在春闱之前,皇城根下,一个颇有才学前途的举子被皇孙谋害,做出这种事,怕是会引发众怒,到时候平远郡王一定会倒大霉,平远郡王和穆大小姐察觉到阴谋,就赶紧把人接回庄子上住着保护起来。

也有人猜测说,是宴庭深自导自演……

众说纷纭。

尤其是在‘有目击证人’说,宴庭深事发当时看到似乎是平远郡王身边的侍卫时,相信第一种猜测的人越来越多。

聂峋没有第一时间澄清。

他在等,等着看背后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做得越多,漏的马脚就越多。

不就是污名?

他何曾惧过?

最主要的是,春闱在即,阿棠这么看重宴家曾经的恩情,这么看重宴庭深和宴母,他现在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他也不想这件事分了他的心。

只是有些担心阿棠听到这些流言会不开心。

“我没关系的,”听聂峋这般说,穆昭朝不在意道:“什么脏水我没被泼过,要真在意别人说什么,我早就活不成了,放心好了,倒是你,可千万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那晚之后,两人稍稍克制了些。

饶是如此,每每单独和阿棠在一起,聂峋还是会有些忍不住……

“明日就要赶赴考场,”看着阿棠泛着红润的脸颊,聂峋眉眼不自觉弯起,但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他克制地移开目光:“阿棠要去看看宴公子么?我可以陪你一块。”

因着在国子监时,宴庭深问她的那个她是不是小禾的问题,打从把人接到庄子上后,穆昭朝虽每日里都很关心宴庭深的恢复和宴母是否适应庄子的生活,宴庭深和宴母的一切,都是穆昭朝亲自打点,但她并没有出现在宴庭深面前过。

怕他刺激到他,更怕他难过。

还有就是,穆昭朝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再面对宴庭深。

一想到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穆昭朝就说不上来的唏嘘。

倒不如这样好了。

反正她对他们是否上心,宴庭深和宴母都十分清楚,倒也不用非得面对面才可。

再者,就算他们不清楚,不知道。

也没什么。

报恩么,哪里还要求反馈?

“还是不了罢,”穆昭朝很诧异聂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她看了看聂峋,又看了看天边的落日,笑着道:“宴大哥身子恢复过来,总也要备考的,耽误了几日,时间宝贵,我就不去打扰了。”

“为什么?”聂峋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这几日,他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为什么不去见宴庭深。”

明明那么在意。

“什么为什么?”穆昭朝有些不解。

聂峋有些不悦,自然不是针对穆昭朝。

他只是对这个世界的某些人,某些事,非常不爽。

“打从他们住到庄子上,你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们。”聂峋认真道。

起初第一天的时候,聂峋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但第二天还是如此,到了第三天更是。

明天就要入考场了啊,也不见?

这很不对劲。

他向来敏感多思,总是忍不住会多想。

穆昭朝脸上的笑顿住:“我只是怕打扰到宴大哥休息,怕耽误他备考……”

她这个解释,非常没有说服力。

就算再忙,见一面的时间会没有?

更别说都住在一个庄子上?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怕见到他?

想到这里,聂峋又忍不住冒出无数个念头。

见聂峋嘴角抿起,穆昭朝又顿了下。

她也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但……

她转过身,直面聂峋:“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乍然和阿棠对视,聂峋也是愣了一下。

她眼神太过清澈,太过明亮,以至于他有些羞耻,羞耻他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

“有什么就说啊,”穆昭朝瞧出他有心事,伸手轻轻戳了戳他:“你知道误会是怎么产生的么?”

聂峋抬眼:“怎么产生的?”

穆昭朝直勾勾瞧着他:“就是你这样,什么也不说,但又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人啊……”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道:“想法都是千奇百怪的,没有哪一个人会完全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的,所以上天让我们长了嘴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聂峋听懂了。

也非常认同阿棠的说法。

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把心里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不见宴庭深,是因为,不敢么?”

被他说中心事的穆昭朝神色微变。

一向把穆昭朝当做金科玉律的聂峋,对她情绪的变化最是敏感,她这轻微的反应,聂峋并已经清楚,他说中了。

他眸色也变了变。

“你是不是也有怀疑过我?”聂峋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问出了口。

穆昭朝这就没听懂了:“怀疑你什么?”

聂峋:“怀疑是我指使圆四,要置宴庭深于死地,所以心生愧疚,不敢见他?”

穆昭朝哑然。

她都不知道聂峋居然会胡思乱想这么多。

“当然没有!”她正色道:“你这真的是乱想了。”

聂峋还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真的?”

真的不怀疑他。

“当然是真的!”穆昭朝皱着眉头,瞪着他:“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肯定做不出这种阴暗的事。”

听到这话,聂峋眼睫轻轻颤了颤。

若、若他也会做呢,所谓的阴暗,见不得光的事?

但他还是很开心阿棠会这么说,会相信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见见宴公子?”聂峋又道。

前几日就因为他喂昏迷中的宴庭深喝参汤而吃醋,这几日怕是一直在胡思乱想,今天怕是忍不住了才一直追问。

倒没有不相信他。

她能理解他的惶恐没有安全感。

也能理解他对宴庭深的紧张。

只是她实在没办法对她说,她不是原身,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今日话不说明白了,日后怕是他还会剜在这里面。

“宴大哥和宴伯母,”她想了想,道:“对我来说,很重要,毕竟于我有再生之恩,这份恩情,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但你对我来说更重要,他们是恩人,你是我共度余生的另一半,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乍然听到这句‘共度余生的另一半’,聂峋整个人都呆住了。

哪怕是被问,他都没回过神,只盯着眼前的人,呼吸都屏住了。

穆昭朝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愣住了,又问了一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聂峋这才红着耳朵红着脸点头,压着狂喜点头:“明白。”

“但因为我和宴大哥,毕竟关系有一些……”穆昭朝顿了顿:“虽然我心里只有你,坦坦****,但总归还是要避嫌的,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我心里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你……’

聂峋脑子里只剩这一句。

穆昭朝没留意到他脸色更红了,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不见面才好一些。”

聂峋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压在心里的那些胡思乱想,统统飞到了天边。

见他还不回神,穆昭朝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

聂峋准确无误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眯着眼睛点头:“知道了。”

阿棠这一番话,不仅回答了他刚刚的‘她是不是怀疑他’这个问题。

还把心底深处最阴暗,最不能宣之于口的怀疑给回答了——她是不是对宴庭深还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不敢面对他。

他不是怀疑阿棠,他只是……只是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会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

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有,但他从未让这个念头冒过头。

而就在今天,此时此刻,这个念头,终于消散。

“……最新的线索是什么?”穆昭朝强制把聂峋喊回来:“哥哥下午不是也送了信回来?”

聂峋红着脸,眼睛不住往她身上看:“聂峘和宁远勾结,想要让这段时间因为太子的死,对感情之事十分芥蒂的皇上,因此对我失望,好拉下我。”

太子的死,对皇上打击最大。

以至于,他现在最憎恶的就是.情.色之事,尤其是众皇室众人,谁若耽于女色,他就特别生气。

就连一直在皇上跟前卖乖的御王爷,都因为王府内宅的女人,被皇上训斥过好几次。

生怕这种事,再次发生。

而聂峋最得皇上看重,又是刚刚请旨赐婚,紧接着就在春闱前因为一个女人‘杀’了有望高中的‘解元郎’,那不正犯在皇上的大忌上。

一个被皇上最看重的人,偏偏犯这种最不堪他最忌讳的错误,皇上焉能不失望,到时候,不就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就连这几日,京城的流言,都是聂峘和宁王的手笔。

当然了,聂峋也添了一把火。

让这把流言的火烧得更旺,最好能直接烧到皇上跟前。

到时他再一击即中。

穆昭朝一下就听懂了聂峋的意思。

她本想问聂峋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毕竟圆四和他家人都已经被灭口,但转念一想,聂峋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把握的。

她只需要相信他就好。

“那你们多小心,”穆昭朝沉吟道:“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聂峘既然选择跟宁王合作,可见他现在已经疯了。

为了拉下聂峋,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

聂峋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就是要他们狗急跳墙。”

这样就可以一击必杀。

穆昭朝:“……”

就在她晃神时,桃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宴公子过来了,说是想见您。”

宴庭深想见她?

穆昭朝并没有让桃枝把人请进来,而是看了聂峋一眼:“跟我一块去见见宴大哥,这会儿过来,他应该是有事要跟我说。”

聂峋没问这样合不合适,欣然点头:“好。”

看到两人一起出来,宴庭深丝毫不意外。

“这会儿起风了,”穆昭朝对宴庭深道:“宴大哥怎么过来了,有事让人跟我传个话我就过去了。”

“我身子已然痊愈,”宴庭深却道:“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本就该认真朝穆大小姐道谢。”

听到这声穆大小姐,穆昭朝有些许恍惚,但她还是冲宴庭深笑了笑:“宴大哥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想来,他应该从痛苦中走了出来。

亦或者,和原书里一样,把这份痛和爱,深埋于心底。

总之,无论何时,他都是个冷静沉稳的人。

宴庭深看她一眼,最后还是郑重行了一礼,认真道:“此番恩情,我记下了。”

穆昭朝想要扶他,但转念一想,他这样的性子,不让他这样,怕他心里会一直过不去。

于是她没动,等他起身后,这才上前一步,也冲他行了一个礼。

她什么都没说,但宴庭深却是什么都明白。

“等会试结束,”宴庭深一脸释然地道:“我便和母亲从庄子上搬出去,这几日就继续叨扰了。”

说完没等穆昭朝开口,他又说道:“明日出发的早,不好打扰你,便想着今日来辞个别,你和平远郡王都给我安排好了,明日你也不用特意早起送考。”

穆昭朝:“……”他怎么知道,她打算明日一早送考的啊?

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穆昭朝只好点头。

宴庭深冲两人笑笑:“那我便回去了,祝愿两位,琴瑟和鸣,白首与共。”

说着霸气一拱手,而后转身离开。

“宴大哥!”

穆昭朝不自觉上前,喊住他。

宴庭深转身。

穆昭朝冲他盈盈一拜:“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宴庭深:“……多谢。”

他冲她笑笑,而后,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