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夫每天来求娶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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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曲筝走到院中,和胡叔、文童互拜了新春福礼,而后带着吴常告辞。

胡叔见公爷站着无动于衷,赶紧放下手里的花灯,和文童一起将曲筝送出了门。

须臾,二人送人回来,走到院中,见公爷树桩子似的还站在原处,胡叔难免不心疼。

公爷自小矜贵,一出生母亲就是监国的大长公主,父亲是北鄢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后来的那十年,虽然虎落平阳,却凭着一股韧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这样的一个人,却花了一个下午时间,用他那双能左右朝堂的手,贴窗花、挂灯笼。

胡叔知道,公爷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曲家的那位大小姐高兴。

谁知,她却看都没看一眼,就离开了。

公爷一定很难过吧。

胡叔走到谢衍面前,小心翼翼道,“公爷,曲姑娘已经走了。”又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问,“锅里的汤圆怎么办?”

大年初一,京城人习惯吃饺子,听说江南那边的风俗才是吃汤圆,樱桃汤圆是公爷特意为曲姑娘准备的。

谢衍听到人走了,下颚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半晌才平淡道,“汤圆我们自己吃。”

“啊——”文童苦着脸和胡叔对视了一眼,他不想吃汤圆,想吃饺子。

胡叔睇了他一眼,“啊什么啊,快去摆碗,盛汤圆。”

待两人进屋,谢衍已经先他们一步摆好了碗,骨指修长的手正握着一柄长勺,从沸水中把白胖子似的汤圆舀出来,满满的盛了三大碗。

他动作那么认真、执着,像进行某种仪式,胡叔和文童愣在门槛,竟不敢过来帮忙。

盛好了,他放下勺,招呼他们,“过来吃。”

文童看了看烟熏火燎的厨房,殷勤道,“这里脏,我把汤圆端到前厅,公爷在那吃吧。”

胡叔也走上前,“我也帮着端。”

“不用,就在这里。”谢衍放下长勺,径直在桌边的小杌子上坐下,一身贵气和低矮的桌椅格格不入。

见公爷毫不嫌弃厨房的环境,文童和胡叔不好再劝,只好跟着坐下。

谢衍坐下后,目光淡淡瞥向熊熊燃烧的炉膛,记忆不由自主的飘回昨夜。

彼时阴阳噬魂散的药效正凶猛,曲筝身子像一块烧红的碳,连呼吸都烫人。

又喝了一碗药也不起作用。

她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脸埋在软枕中,自暴自弃般呜咽哭泣。

他心里坠坠的疼,勾着她的腰揽进怀里,紧紧抱着,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只恨不能替她受苦。

她缩在他的怀里,抬头,用迷离的眼睛看了看他的脸,突然颤声问,“我是不是又要被烧死了?”

说完她身子开始发抖,很恐惧的样子。

“不许自己吓自己,再坚持一下,捱过去就好了。”他紧了紧抱她的胳膊,将自己的脸和脖颈紧贴着她红通通的皮肤,一点一点让她的热量渡进自己的身体。

不知折腾了多久,她才慢慢安静下来,终于累得睡着。

他睁着眼,抱紧她,让温度继续在两人体内循环、交换。

不知不觉他失去了意识,半梦半醒之间,身子坠入一片黑暗,那黑暗虚无缥缈又无边无际,唯有正前方一道星光指引着他。

他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在混沌的黑暗里撕出一道门。

他从门内走出,进入另一个时空,看到完全不同的他们。

在这里,她既不懂事也不持重,更像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纯真烂漫,无忧无虑。

他们成亲的第一天,红妆十里,锣鼓喧天。

他没有出去迎轿,理所当然的站在镇国公府正堂的矶台上,看着她一身凤冠霞披独自跨过门槛,向他走来。

虽然身边孤零零只有娇娘引路,她仍然脚步轻盈的来到他的身边,透过大红盖头的流苏穗子,能看到她弯起的唇角。

洞房里,他完成任务似的挑开她的盖头,刚转回身,后面有声音小心翼翼的唤他,“夫君?”

声音轻而软,尾音娇细,微微上扬,像勾子。

他顿了一瞬,却还是没有回头,搁下挑盖头的玉如意,出了门。

只言片语都懒得留。

子夜,他温完书回到听雪堂,刚踏进院子,她就翩然迎了出来,外氅都没来得及披,细细娇音止不住的愉悦,“夫君回来了。”

完全没有洞房花烛被冷落后的懊丧,望过来的眸子二月春水般波光盈盈。

夜里并排躺在**,他闭眼睡去,她用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含羞唤了声,“夫君。”

他翻身朝向另一侧,留给她一堵后背。

她默默收回了手,没再打扰他休息。

第二日寅时,他睁眼,刚从**坐起来,旁边蓬松的被子动了动,小娘子眼神迷蒙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声音带着点慵懒,“夫君要起床么?”

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她瞬间清醒了般,麻利的下床,松松的把头发挽在背后,伺候他更衣。

先熏衣,再穿外裳、踮着脚尖系扣、扯平衣襟后环腰扣上玉带,最后再拿一把马毛刷子抚平褶皱,一系列动作轻柔又利落。

做完后退一步福身,嗓音清凌凌的,“好了,夫君。”

他抬脚离开,转过屏风不经意回望,只见那姑娘一头扎进被子里,蒙头便睡。

他心里不以为然,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新婚第一日做做样子罢了,能坚持几天?

谁知,她一坚持就是半年。

半年里,不管被窝多温暖,寅时她都准时从里面钻出来,一丝不苟的为他更衣。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碰过她,甚至话都很少和她说。

她却好像有一腔永远用不完的热情,看着他的眼睛始终亮晶晶。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她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他,习惯了听她一声声的唤他夫君。

只是她太乖了,知道他不喜欢,夜里并肩躺在**的时候,整个人老老实实缩在蓬松的大被子里,从不让自己越界。

一日他罕见的睡不着,掀开她头顶的被子,看着她额角濡湿的碎发,问,“热不热?”

她像怕人的猫儿似的,双手拉着被角,小心翼翼的露出半颗小脑袋,嗫嚅,“我不怕热,就怕不小心碰到夫君,惹您不喜欢。”

他无奈一笑,明明是个情窦还未开全的小姑娘,就敢捧出一颗真心嫁给他。

他曲指敲了敲她的脑瓜,“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近人情?”

她嘴角上扬,眼睛弯成细细两道月牙,“夫君不是不近人情,是心里的事太多了。”

他眸光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缓缓一愣。

突然觉得,这桩他以为是负累的婚姻,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

等他替父母报了仇,若侥幸不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和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皇后的除夕晚宴上,他中了阴阳噬魂散,这药虽可怕,他的意志力倒也堪堪能克制住。

忍到镇国公府后,他习惯性的去了听雪堂,踏进院中又后悔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去,就听到她沁耳好听的声音,“夫君?”

他原本应该掉头就走的,可是脚下仿佛生了根,身体中的每一条血液都被那声夫君唤醒,炽热的燃烧起来。

她撩起裙角走过来,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声音温柔可亲,“在宫里吃饱了么?我给你留了樱桃汤圆。”

他眼睛里有火流窜,看着她鲜红的小口一张一合,根本没管她说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克制力,阴阳噬魂散顶多让他身体变得很热,远远达不到控制他的程度。

可是此刻,他每一根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弹指即断,终于等她再一次唤“夫君”时,彻底崩开。

太过克制的人一旦防线失守,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自母亲去世后挤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被激起。

他从来没有觉得黑夜这么短,若不是那一声声“夫君”渐渐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他可能会扯一床棉被,再造一个黑夜。

最终还是放了她,起身下床。

她一动不动的趴着歇了会,也跟着从**下来。

“夫君。”她对着正在穿衣服的他唤了声,手撑着床柱站起来,红着脸道,“今日是大年初一,吃了樱桃汤圆才能百吉百利。”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以为意道,“等我明日回来再吃。”

“不行。”她第一次对他说不,“初一吃了才有用,我昨个就叫人准备好了,夫君稍等片刻,我这就叫绣杏煮了来。”

她走到碧纱橱才发现,绣杏和织桃还在睡着。

他们昨晚几乎没停的要了一夜的水,绣杏和织桃累坏了,这会刚睡下补交。

她不忍心叫醒她们,忍住大腿的酸涩,自己走去厨房煮汤圆。

他见她走路两腿打颤,知道自己昨夜欺负她狠了,于是走过去,抱着她进了厨房,放她坐在小杌上,生平第一次下了厨房。

她指挥着他煮好两碗樱桃汤圆,两人一起挤在厨房的小桌上,谁都没有嫌弃环境逼仄肮脏。

直到吃完满满一碗,她才放他走。

进宫后他,他开始查阴阳噬魂散,动用很多手段才知道毒是萧皇后下的,虽不知目的如何,却也大致能猜到,萧家想拉拢曲家,先得知道他对曲家人的态度。

若他看重曲筝,则曲家和萧家是敌,那么江南曲家随时会成为萧家屠刀下的羔羊。

若他排斥曲筝,萧家正好借机拉拢曲家。

他羽翼未丰,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想把曲家直接推到萧家的对立面。

那夜之后,他不再去听雪堂,而是宿在府衙。

他心说,让她先等一等,等他站的足够高,才有资格毫无保留的喜欢一个人。

在那之前,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对手面前。

他知道,她乖顺懂事,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原地等他。

正因为有这样的坚信不疑,他才敢暂时放手。

但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他却压制不住毒性,上瘾了般渴望发泄,渴望释放。

他禁不住身体的本能,这日会准时踏着夜色去找她。

其实,从一开始,让他上瘾的就不是阴阳噬魂散,而是她。

可是在他的信念里,喜欢从来都是克制,不是放肆。

他十五这天放纵自己,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克制见她的冲动。

还好,她真的很听他的话,不哭不闹,默默等他。

一等就是五年。

那天也是十五,他刚进府,就看到望北书斋漫天的大火。

不知为何,他心脏突然被剜掉般疼痛难忍,几乎是下意识就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

知道她喜欢红梅,望北书斋的院子里,他种的红梅开的正好,挂满枝头,红的像滴了血。

他视线穿过梅园,看到几乎被火舌吞尽的那个人正是曲筝,顿时魂飞魄散,疯了般朝那片火光奔去。

可是,这条路好长啊!他怎么跑都跑不到她的身边。

他五感七窍都离了体,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里只剩那片遥远的红光。

曲筝筝,等着我!

等着我啊!

他穷尽了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可是,怎么还没跑到啊!!!

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大火像毒蛇信子一样蔓延,她的脸一点点变小,最后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那双无论何时,都水光盈盈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疏离、陌生,在被火舌吞尽前,突然传来她的呼喊,“谢衍,我欠你的全部还清了。”

那声音绝望的令人窒息。

哐啷——文童刚把一枚樱桃汤圆送到嘴中,不经意抬头,吓的直接从板凳上跌下来。

他顾不得摔的屁股痛,连滚带爬的往炉灶那边冲去,咕咚一下生生把卡在喉头的汤圆咽下去,才失心疯了般喊,“公爷,不要伸手了,那里面都是火啊!”

胡叔背对着炉灶坐,听见文童的呼喊,赶紧转身,就见公爷已经把手伸进炉灶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他“啊呀”一声大叫,直接在板凳上翻了个身,两步跨过去,一把握住公爷的胳膊将他的手从火苗中拔了出来。

“公爷,您这是怎么了?”胡叔眼睛突然就红了,早晨他就感觉公爷不对劲,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举动。

“公爷,好好的您去摸火做什么?”文童也爬过来,跪在谢衍面前,脸吓的惨白。

谢衍冷峻的下颚轻轻颤动,神不附体般道,“我只是想试试,被火烧了,到底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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