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71 佐佐木斗杀海盗 土肥鬣游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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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金沙岛上,一座海盗宴会大堂里。土肥鬣叫人捉来三名无辜百姓,逼迫佐佐木滥杀无辜,交纳三个投名状来表证创业决心。

佐佐木虽是日本人,却是一位英雄豪杰,蒙受恩师武藏先生教导了十几年,一身浩然正气。他是一名虔诚佛徒,日常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如何肯去轻易戕害别人的无辜生命?

他盯看那三个百姓几眼后,按刀起身,把手指问:“土肥鬣,你这是什么意思?”

土肥鬣挥手:“大哥并无他意,只是为了做个见证。今夜我与兄弟歃血为盟,共图王霸之业。打下江山以后,你我一同掌管,各有一半,这样难道不好吗?”

佐佐木说:“你看这样如何?我一向不杀手无寸铁的人。你不是想要投名状吗?那你就从人群里面,随意找出三个人来,我当面把头颅砍下来给你。”

土肥鬣瞪眼惊问:“这怎么能行?大业未成,怎能随便斩杀自家兄弟?这不是在白白浪费宝贵的生命?”

佐佐木落座下来,冷笑着说:“他们就是宝贵的生命,那别人的生命又如何?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怎么就敢如此滥杀无辜?”土肥鬣轻笑地说:“这也是情况所需,逼不得已。兄弟不必往心里去想。”

佐佐木哂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在国内失败。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敬畏生命,所以才会失道寡助。一个草菅生命的人,谁会愿意真心帮你?”

土肥鬣挥手:“兄弟不要误会,表哥并不是滥杀无辜。这是特殊情况,只能用特殊方法处理。”佐佐木说:“可你刚才说过,要做英雄大事,牺牲在所难免。你连三个手下都不想送,还要妄言什么英雄大业?”

安田野陪着笑脸,摆手劝说:“佐佐木兄弟,你不能换了概念,将军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还待巧言解释一通歪理,佐佐木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冷眼呵斥:“闭嘴。谁是你的兄弟?你算什么东西?我与表哥谈论功名大业,还轮不到你这小丑说话。”

安田野也是一个好强逞能之人,听得佐佐木当面辱骂自己,哪里忍得住气?嘴里咬牙切齿,把手按住刀柄,怒说:“我好心好意相劝,你竟敢这样来羞辱我,真是不知好歹。”

佐佐木拍桌起立,怒声指骂:“混蛋,不服气你就拔刀试试。如果杀不死你,我就跪下来叫你爷爷。”

安田野气得要拔刀出来火并,土肥鬣摆手劝解:“安田野,不要放肆。”安田野只能强忍怒火,不敢再说。

土肥鬣见酒会气氛闹得僵了,便摆手笑说:“兄弟不必这样斗气,也不要随便发火。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佐佐木问他:“商量什么?你都不舍得找三个手下出来,还说什么英雄大业,我看你是没有什么诚意。”

土肥鬣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就摆手劝说:“是你累了,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再谈这事。”

佐佐木片刻不想在此多呆,就拱手说:“表哥,我回武馆还有事情要办,那我就告辞了。”土肥鬣疑问:“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兄弟还能去哪?”佐佐木说:“我找一条船,自己划去岸上,表哥不必远送。”

土肥鬣还待要劝,佐佐木离桌便走,却被众贼结伙拦住门口,把手按着刀柄,似有为难之意。佐佐木也不示弱,霍然拔剑出鞘防备。两边即刻虎视眈眈。

赵三才指说:“佐佐木,请你不要为所欲为。你一个人,难道可以斗得过这么多武士吗?”佐佐木回头询问:“表哥,我们只是志向不同而已。你我只有恩情,并无昔日仇恨,难道你想谋杀表弟?”

土肥鬣摆着手说:“佐佐木,你不要误会,表哥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佐佐木轻笑地说:“如果表哥还有一点亲情和人性,自然是不会杀我。如果这是他们的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

土肥鬣急忙劝解:“表弟,千万不要动武。弟兄们也是一片好心,想要把你留下来,为咱们一起效命嘛!”佐佐木冷笑着说:“既然是为我效命。那我命令他们把头伸过来,他们会听吗?”土肥鬣哑口无言。

安田野呵斥:“佐佐木,你不要再欺人太甚。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佐佐木并不胆怯,举刀步步走向大门,眼睛小心留意左右。众贼连连后退,跃跃欲试。

赵三才看着岛主眼色,见他默认了,便挥手发令,把佐佐木生擒活捉。

众贼得到将令后,便动手围逼过来。佐佐木既有菩萨心肠,也有金刚手断。见众贼举刀杀来,即刻动手还击。他刀法了得,身手迅捷,只顾左劈右斩。凡是靠近身边的人,皆被他挥刀斩翻在地。

一阵激烈恶战之下,被佐佐木前后砍翻十四个浪人。众贼见他刀法厉害,吓得心惊胆战。只敢把他围在中心,不敢再去拼命。

赵三才拔出刀来,上前与他交战。双刀互砍三五十回合,激烈拼杀。佐佐木剑道凌厉,觑个便宜后,一刀把他划伤大腿,吓得他急忙后退。

佐佐木待要赶上夺命,安田野大喝一声,挺着武士刀来战。两边力斗四十合,安田野力怯,刀法逐渐变得散乱。

佐佐木一心要把他斩杀在地,只顾奋勇上前。头顶忽然飞下一张渔网,把他迎头罩住,瞬间拖倒在地。浪人急忙一涌而上,扑压过来,先把他那双刀夺走,按住手臂。

此时佐佐木纵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么多人。被贼生擒住后,用麻绳捆个结实,让他动弹不得。

土肥鬣上前来问:“佐佐木,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要闹成这样?好好商量事业不行吗?”佐佐木往他脸上吐口唾沫,气呼呼怒骂:“是我瞎了眼睛,才把妻儿给你送来身边。今夜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请便,我宁死不降。”

土肥鬣拿布擦去面上口水,也未计较。看着地面躺着十几具浪人尸体,鲜血四溢,嘴里不禁苦笑着说:“你可真是一头猛虎,竟然如此不念情份,一连杀了表哥这么多弟兄。难道你心里就不愧疚?”佐佐木大叫:“如果不是遭了暗算,再多人我也不怕。”

安田野气呼呼指问:“将军,这个家伙如此蛮横倨傲,出言不逊,想来是不肯合作了。那该如何处置他?”土肥鬣挥手:“先把他关押起来,锁在牢房里面,让他好好冷静几天,想个明白。”

安田野应一声令,走来面前。佐佐木不待他嘴里说出只言片语,又一口浓痰吐在脸上。安田野大怒,狠狠一拳打在他下颚上,将其打得昏睡过去。

两个海盗架着佐佐木走去一个石室牢房。用锁环铐住双手,把铁链穿过一面石墙,牢牢拴着手臂。

旁边一排栅栏石牢房里,关押了几十个男女老幼百姓,皆是被这群海盗劫囚在此。

翌日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海平面线上缓缓升起,海岛四周光线逐渐变得清晰明亮。

石牢房里,佐佐木从昏迷中睡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贼给囚锁住了,气得他拽着铁链,嘴里一片声叫骂。

片刻后,一个海盗提来水桶,送来一份早餐。是些海鲜、鸡腿、肉粥。那贼走去隔壁房间放松了铁链,让他双手能够活动。

佐佐木见事已至此,空骂愤怒也是无济于事。他也不想饿着肚子,便大口吃下早餐,却把碗筷狠狠摔碎在地。

过不多时,土肥鬣走来石牢探望,唉声叹气般询问:“佐佐木,你何苦要这样做呢!”佐佐木怒说:“土肥鬣,你不要假惺惺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把我囚禁在此,不杀也不放,这算什么?你这无耻之徒,卑鄙又龌龊。”

土肥鬣问:“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昨夜杀了我们多少弟兄?”佐佐木吐口唾沫:“我要不是被你们偷袭暗算,就凭这群乌合之辈,我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了。”

土肥鬣叹说:“你要是能把这股狠劲,放在事业上去拼搏,我们何愁霸业不成?不出两年,中部地区就是我们的天下,你我都能功成名就。”

佐佐木哂笑:“你把我囚禁在这个牢房里,难道就是为了给我空说理想不成?”土肥鬣说:“只要你有诚意,答应与我联手合作,哥哥马上就能放你出来。然后设置酒宴,正式给你赔礼道歉,随你怎样处置都行。”

佐佐木问:“那我到底如何才算有诚意?你若把我放了,就答应与你合作。”

土肥鬣也不是一个傻子,哪肯轻易放开一头吃人的猛兽?就指说:“还是昨夜那个问题,只要你先纳下三个投名状,写份契约保证。这件事情并不难做,狠一狠心就能完成。只要你肯点头,表哥马上放你出来。”

佐佐木说:“昨天晚上,我已经纳了十几个投名状,难道你还不满意?”土肥鬣板着脸说:“你就不要再戏弄人了。你若答应合作,一切条件都好商量。我们都是血脉兄弟,只要你有意愿,表哥还能害你不成?”

佐佐木对无辜之人下不了手,就朝他吐口唾沫:“想要我来与你一样没有人性,拿别人的生命来随便糟蹋,真是白日做梦。”

土肥鬣见他态度坚决,不肯合作,就摇着头说:“你要还是这么固执,那表哥可就不能放你离开了。”佐佐木大叫:“我就是饿死,把头撞裂,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你这个狗东西,王八蛋。我好心好意帮你一家团圆,你却这样来坑害我,你还有一点人性吗?”

土肥鬣冷眼呵斥:“满嘴脏话连篇,口无遮拦。如果是别人对我这样辱骂,我早就把他给斩杀了。”

佐佐木情绪激动,吐着口水大骂:“狗东西,狗东西,你就是一个狗贼。你有本事,就拿我去喂鲨鱼。我佐佐木要是略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武藏先生的门徒。”

土肥鬣气得嘴里恨了一声,对他无可奈何,只能甩手而去。佐佐木依旧大声叫骂,嘴不饶人。

过了数日,待佐佐木情绪稳定后,嘴里不再吵闹。土肥鬣又走来石牢看望,盘腿坐在面前,继续问那合作创业的问题。

佐佐木此时默不作声,腰背靠着墙边,面色一片呆滞。

土肥鬣问:“佐佐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否已经闯过了心理难关?”佐佐木反问:“考虑什么?又是为了你幻想中的英雄事业?你这个臆想狂人,真是病得不可救药。”

土肥鬣挥手:“请你不要把我当成疯子看待。这份蓝图,我已谋划许久。目前所欠缺的,只是人手罢了。只要兄弟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必定大获成功。到时你想走想留,谁也不会拦着你。”

佐佐木问:“你先告诉我,现在有多少手下?”土肥鬣回答:“除了那夜被你斗杀十四名武士之外,金沙岛上大小武士加算起来,一共三百多名。”

佐佐木又问:“那你知道红霞道场又有多少武士吗?”土肥鬣拱手讨教:“这个正要请求兄弟告知。”

佐佐木说:“道场连我在内,不过才六十四个人。就算我把所有人都交给你,肯为你拼命牺牲的又有多少?所谓王图霸业,只是你一人妄想而已,他们不会与你同心同德。更不会为了满意你的个人私欲,而去白白浪费生命。”

土肥鬣辩驳:“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是个强者,给手下们看到一个胜利的希望。那么他们就会跟着你拼命去干,帮你打出一片江山事业。我们相互抱团,各取所需。先开拓一片基业,招纳豪杰,笼络人心。不出两年,我们就会把事业越做越大,最后走向人生巅峰道路。”

佐佐木满面鄙视:“歪理邪说,一派胡言。你连表弟都能忍心迫害,把我关押在牢房里受罪,还敢瞎说什么江山霸业?那都不过是画饼而已。请你恢复理智,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土肥鬣说:“我也曾有过辉煌成就,那并不是痴心妄想。”佐佐木冷笑着说:“可你最后还是失败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土肥鬣认真听他分析。

佐佐木说:“因为你卑鄙下流,不择手段,所以才会输得一败涂地。你根本就不知道笼络人心。你以为把我拘禁起来,就会任你摆布了吗?”

土肥鬣说:“我确实失败过,那又怎样?我敢想敢做,英雄本色,总比那些庸碌之辈活得光彩。你说我不懂得笼络人心,难道你会知道?”

佐佐木摇着头说:“我只知道,为人做事,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光靠这些阴谋诡计,不得人心,那是肯定不会长远的。你因何失败,难道自己就没有反思过吗?”土肥鬣哀叹一声,满面忧愁。

佐佐木劝说:“表哥,你也曾是一位英雄武士,元国前辈麾下第一门徒。听我一言,及早改邪归正,不要再去祸害无辜了。”

土肥鬣却反过来恳求:“兄弟,只要你答应携手共进,那表哥也会答应你。我们就像佐藤兄弟那样,打下一片土地,创立一个将军府。我们守望共同的家业,绝不贪图太多利益。你看这样行吗?”

佐佐木想了许久,微微摇着头说:“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土肥鬣焦急:“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的需求很过分吗?”

佐佐木说:“我从小蒙受恩师教导,本份做人,守正斥邪,不想去沾染那些血腥杀戮。”土肥鬣恶狠狠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丢进大海里去?”

佐佐木说:“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过是得到一具尸体。我们从小便在一起玩耍,那个时候多么开心。你扪心自问,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如今就因为我们志向不同,你就要把我杀死,难道心里就不觉得愧疚?”

土肥鬣思考良久,想这表弟除了在此事上不肯答应,倒也从未做过亏负的事。想他来此是为了自己一家团圆,如今却要把他囚禁在牢房里,心中也不太好受。

两人沉默半晌后,土肥鬣叹说:“佐佐木,你今天能够心平气和,与我好好谈话,证明我们还是一场好兄弟。无论任何条件,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答应。咱们都是上流人物,只要能够好好商量,那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佐佐木摇头苦笑着说:“你已经入魔了,心眼里只有那些虚无缥缈的英雄霸业。你根本就没想过还有父母、还有妻儿。你已经忘了做人的原则,变得毫无底线。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个上流人物,我看你是下流至极。你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土肥鬣气得跺脚,把手指责:“失败的人是你,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武馆,就能让你迷恋一辈子。你太没有志气了,毫无远大理想。你白白浪了费这一身好武艺,不过是个庸才武士而已。”

佐佐木冷笑着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群浪人就是一群废物。你想利用我的资源帮忙,助你走上霸主地位。至于要死多少人,你根本就不会在乎。你不像一个武士,更像一个无耻的政客。”

土肥鬣气愤指说:“他们都会听命于我,我能主宰他们的前程荣辱。你们那个红霞道场,都是一群没有志气的懦夫,不配与我谈武士道精神。”

佐佐木说:“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把囚禁我的消息给放出去。你看看岛上会是什么场面,我那道场弟兄会不会来找你拼命。”

土肥鬣暗吃一惊,寻思要是让那群正规武士知道,必会前来岛上救人。一个佐佐木就如此英雄了得,要是涌来一大群精锐武士,金沙岛怕不有灭顶之灾。

他心里还在苦想这件利害事,佐佐木说:“我要拉屎撒尿了,你还走不走?”土肥鬣瞥眼轻笑地说:“我们今日暂且别过。等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也不迟。”

佐佐木对他啐着口水,满面冷漠。

土肥鬣把一个便桶扫在他的面前,按刀走出石牢。

原来他已打算把佐佐木长久囚禁在此,进行软磨硬泡,利诱说服。相信时间一长,他必然经不住空虚寂寥,精神意志都会崩溃。到时再进行胁迫就范,把两股武士力量合并在一起,必能在国内打下一片人口土地,博个功成名就。毕竟土肥鬣能否成功说服佐佐木,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