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金沙岛石牢里,松本惠见佐佐木主动提了一些要求,回头便把此事如实报告。
土肥鬣听得满脸惊喜,拍着手说:“哟西,这是口腹之欲,是一个人最原始的基本欲望。他能主动提出一些条件,必然是心有所求。”松本惠询问:“难道是佐佐木想与将军联手了?”
土肥鬣欢笑地说:“耗斗这么久了,看来他终究还是敌不过铁窗牢笼,很快就要与我妥协了。”松本惠欢喜致贺。
土肥鬣指说:“松本惠,你听好了。不管佐佐木提出任何条件,只要能在接受范围之内,你都给他答应,不要违背他的意愿,然后再回来告诉我。”
松本惠疑问:“要是照这样下去,我们不就被他坐吃山空了吗?”土肥鬣说:“他就一个人一张嘴,能吃得了多少饭菜?你先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只要他多提几次要求,我就多出几分把握。等机会成熟了,我就可以好好与他谈判了。”
松本惠疑问:“要是他只是为了骗吃骗喝,贪图个人口欲。只是为了拿我们来猴子戏耍,那该怎么办?”
土肥鬣厉声呵斥:“佐佐木好歹也是武馆馆主,一代著名剑客。你这样侮辱他的人格,这是什么居心?”松本惠端正赔罪:“在下失言,恳请将军见谅。”
土肥鬣挥手:“好了,你就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管他说了什么话,你都要回来向我如实禀告。”松本惠应令而去。
转眼又过一段时日。当天夜里,松本惠端来鸡块鱼肉,一盘青菜,一壶葡萄酒,大碗米饭。土肥鬣悄悄走来,躲在门外偷听。
松本惠把饭菜端放在他眼前,轻声地说说:“佐佐木,吃晚饭了。”佐佐木睁开眼睛,看了几眼饭菜,问他:“我的烤鸭在哪里?”松本惠回答:“今天晚上没做。”
佐佐木呵斥:“混蛋,我就这么一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还妄谈什么江山事业?我现在十分生气,决定以后不再吃饭了。”
松本惠对他斥责:“你越来越霸道了。你是一个杀人犯,有罪无功,结果伙食吃得比谁都好,你知道弟兄们在背后怎么说你?”
佐佐木哂笑:“是你们要把老子关在这里的,想要求我合作,又不肯拿出诚意招待,只把我当作一个犯人来看。我最近是有这个合作意愿,可你这个混蛋,却对我如此不尊敬。我一定要向土肥鬣进行投诉。”
松本惠说:“佐佐木,你不要总是拿着将军来欺负人。我也是有脾气的,不能忍受你的无礼指责。”
佐佐木说:“我今夜非要吃到烤鸭不可,你快去办事。”松本惠回复:“我办不到。”
佐佐木瞪眼呵斥:“什么他妈的办不到?这是我的命令。”松本惠扼腕嘲讽:“你又不是我的主人,也不是我的上官,没有资格对我发号命令。”
佐佐木被关押久了,脑海有些神经兮兮,行为撒野放纵。见他不肯听从,气得把脚踢翻案桌,酒菜泼撒一地。又返身把头磕墙,似要把自己撞死在这。
松本惠没想到他会发起这种疯狂,连忙摆手劝阻:“我答应你,马上去做烤鸭。”佐佐木这才停止自残行为。
松本惠哂笑:“你这疯子,最近人都不正常了。为了一只烤鸭,就把脑袋撞墙,真是愚蠢至极。”佐佐木怒骂:“八嘎。你听好了,如果现在不向我正式赔礼道歉,未来的后果,请你自己负责。”
松本惠气呼呼说:“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佐佐木冷笑着说:“因为用不了多久,我就是你的主人,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情。你愚蠢的明白?”
松本惠满面不服:“可你现在还不是,凭什么来大呼小叫?”佐佐木指责:“如果我同意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把你的脑袋当作球踢,难道你不害怕?”
松本惠转眼思考一回,寻思有理。惊忧之下,走来面前鞠躬:“刚才是我失礼,请阁下接受我最诚恳的道歉。”
佐佐木轻笑地说:“哟西,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做不好烤鸭,老子就砍下你的狗头。”
松本惠见他为了一只烤鸭,便要轻易取人性命,性格如此残暴不仁,比土肥鬣还要凶狠十倍。就怒声责怨:“你是一个疯子,将来肯定是个暴戾的人。”
佐佐木冷眼呵斥:“你他妈说我什么?有本事再说一句?”
松本惠不敢再与他争,暗忍怒火后,走出牢门去了。佐佐木得意洋洋,手舞足蹈。
片刻,两个女仆拿着扫帚进来打扫干净,把案桌扶正。佐佐木看着女仆的眼神示意后,瞬间知晓土肥鬣藏在门外偷听,行为更是放纵不羁。
半个时辰后,松本惠又端来一盘酒肉饭菜,一只香辣烤鸭。佐佐木如饥似渴,连忙痛快吃喝,满嘴油腻。松本惠站在旁边馋嘴愣看。
佐佐木尽情暴吃一气后,见那松本惠一直都在盯看自己,就呵问他:“你站在这里傻看什么?影响老子的食欲,看见你我就倒了胃口。”
松本惠叉腰气愤,厉声指责:“佐佐木,我每天都在照顾你的饮食,惯着你吃喝,你却三番两次对我恶意侮辱,这是什么意思?”
佐佐木呵斥:“去你妈的,快给老子滚开。”松本惠发怒:“你真有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佐佐木喝问:“你他妈走不走?”松本惠气得瞪眼:“老子不走又怎样?”
佐佐木气得用脚去踢案桌,怒声大骂:“八嘎,老子不吃饭了。”松本惠说:“那你爱吃不吃,最好全部给我。”
佐佐木转眼一想,突然捧腹大笑,把手指骂:“我终于明白了。你这混蛋赖在这里不走,原来也想吃我的烤鸭。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松本惠连忙摇头否认。
佐佐木冷笑着说:“你要是再不承认,老子就算不吃,也要把屎尿给泡上一遍,浪费了也不会给你。”
松本惠心里确有这个想法,见被他说透彻了,就羞笑着说:“你可知道,金沙岛就你能吃上这么美好的食物。要不是将军为你说情,其他头领肯定会来找你发难。”
佐佐木瞪眼喝骂:“八嘎,哪个家伙敢不服气?有本事就把老子放开,公平决斗,看老子不把他给劈成两半。”
松本惠笑说:“你已经是虎下牢笼了,说这些狠话也不现实。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互利双赢的事。”
佐佐木也不再与他闹嘴,就把烤鸭撕成两半,扔给他一份说:“来来,你最近很听话,老子就分你一半。以后你要给我认真办事,好好服从命令,否则休想得到我的食物。你的明白?”
松本惠默默点头,拿着烤鸭狼吞虎咽。佐佐木看得发笑,也自顾痛快吃喝。
翌日上午,佐佐木依旧喝酒吃肉,捧着一只肥烤鸭啃吃。松本惠又站在旁边愣看,面上一副馋嘴贪吃的模样。
佐佐木指说:“松本惠,给我出去,不要影响我的胃口。”松本惠说:“佐佐木,你昨天对我有过承诺。”
佐佐木哂笑:“爷爷什么时候,给你这个鸟人做过承诺?”松本惠指着烤鸭说:“你说过要把食物分配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佐佐木醒悟过来,点着头说:“没错,我确实这样说过。放心,老子说话肯定是负责任的,等会就能给你。”松本惠嘴里咽着口水,迫切想吃。
佐佐木就把烤鸭撕开两半,笑呵呵递给他:“乖儿子,老子分你一半食物。”松本惠瞪眼呵斥:“佐佐木,你说话礼貌一点,不许这样野蛮无礼。”
佐佐木笑说:“老子对人才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滚远一点。老子就一个人享用,懒得理你这个废废。”
松本惠阴沉着脸,接过烤鸭来大吃。佐佐木看得欢笑,就邀请他坐下来,把酒与他分享,想要把他收作一个线人。暗中报告土肥鬣的动静,免得他又躲在门外偷听。
那松本惠二十七八年纪,是个二流武士,最爱贪吃食物。嘴上虽然不敢明着报信,却用眼色来示意。
佐佐木见那土肥鬣又在门外偷听自己,便故意把行为放纵,嘴里脏话连篇,把这松本惠当作奴仆一样来颐指气使。
如此又过数日,二人坐在桌边饮酒闲谈,相互吃些瓜果。土肥鬣突然走进石牢里来,看得满脸笑容。松本惠起身鞠躬,退走出去。
土肥鬣接坐下来,笑呵呵说:“佐佐木,你与岛上的兄弟越来越亲近了,这样我很高兴。看来我们合作的机会,就近在眼前了。”
佐佐木摇着头说:“还不够,远远不够。”土肥鬣疑问:“什么不够?”佐佐木说:“时机还不够成熟。”
土肥鬣劝说:“你在岛上住了这么久,我也前后找你谈过九次,只是你不花心思去体会。虽然你是被囚禁在这,可我每天都拿好酒好肉招待,并没有亏待你什么。你也看看自己,身体越吃越棒,很有神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佐佐木问:“我有一个心愿,你能帮我实现吗?”土肥鬣点头:“你尽管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佐佐木叹说:“以前家里穷苦,我小时候经常忍饥挨饿,被人耻笑,这事你知不知道?”
土肥鬣点头:“那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穷困。那是大环境范围,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佐佐木继续叹说:“你的家里不穷,所以你的成长过程并没有吃苦受罪。与我相比,你是十分幸福的。”
土肥鬣耐心解说:“这种小时候的事,早已变成了历史。如今我们都要往前去看,展望美好未来。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所以我们要联手打造一个铁桶江山。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
佐佐木叹气:“一个人不记得历史,又如何能去展望未来?那会我家里虽然很穷,但是有一天,父亲却从镇上带回一只烤鸭,一只烧鸡。那味道十分鲜美,我心里一直恋恋不忘。总想回到过去那个快乐的时光。”
土肥鬣听得不知答辩,索性不作声了,任由他把话说完。”
佐佐木又说:“十六岁那年,我曾对天发誓。我告诉自己,等哪一天有了机会,我一定要吃够一百只烤鸭,一百只烤鸡。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土肥鬣疑问:“这是真的?”佐佐木严肃地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可以随便拿自己的不幸童年来开玩笑吗?”土肥鬣点头:“那你有什么想法?”
佐佐木说:“我看这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连续请我吃上两百只烧鸡烤鸭,满足我的童年心愿,那我就答应与你联手合作。纳投名状,写保证书,率领红霞道场武士,打回日本去扩展霸业。你就是第二个佐藤江户,我也效仿佐藤元国。你看怎么样?”
土肥鬣见他终于提到了正经事,内心又惊又喜。片刻后,渐渐收敛了笑容,把话疑问:“你这话是负责任的吗?”
佐佐木不屑哂笑:“我要是欺骗你,之前早就骗了,何必要等到这个时候?”
土肥鬣心头盘算一会后,就点头:“你是一位著名剑客,言出如山,我相信你是不会乱开这种玩笑的。不过,连续吃上一百只烧鸡烤鸭,你的胃口就不难受吗?”
佐佐木说:“这是我的心愿,怎么可能难受?只要把佐菜美酒都备齐了,蒸煮烧烤,相互调和着吃,那不就没事了?”
土肥鬣说:“为了咱们这份兄弟情义,也是为了事业名利。我能满足你这个心愿。只是你说话一定要认真负责,不能欺骗了我的信任。不然我会被你气死不可。”
佐佐木认真地说:“尽管放心。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回去日本开创一个将军府,总比蜗居在福州道场受人监管、过那清苦日子要好。我也在想,如果年青的时候不拼搏一场,老了一定会后悔莫及。”
土肥鬣欢喜拍手:“这话完全正确。佐佐木兄弟,你当初早该这么去想,早些省悟过来。我们的事业早就成功一大半了。”
佐佐木发笑:“如果你早送烤鸭来给我吃,让我提前想起了这个童年心愿,那我早就情愿合作了。”土肥鬣一阵点头大笑着说:“哟西,哟西。看来一切都是因为误会。所以我们一定要化解矛盾,澄清事实,相互推心置腹,这样才能互利互惠。”
佐佐木只顾点头:“既然都是误会,那就请你把我手脚上的铁链给摘下来,让我出去活动手脚,晒晒太阳。”
土肥鬣挥手:“现在还不行。你是一头猛虎,我们在没有确定合作诚意之前,我不能保证风险。你要是像那天晚上一样,拿刀去乱杀人,那不就糟糕了吗?”
佐佐木听了这话,突然面色变得沉重悲凉,哭得凄惨,大声哀嚎,十分伤心难过。
土肥鬣连忙劝说:“不要伤心。如果你已经同意,就先纳下投名状,我马上打开铁链,给你设置酒宴,当面跪地赔罪。”
佐佐木怒冲冲问:“你要对我食言?”土肥鬣反问:“我怎么食言了?”
佐佐木说:“你说好要请我两百只鸡鸭,却不遵守这个约定,这还不算食言?你把我的心愿,当作了笑话来听,是不是这样?”
土肥鬣摆手平息怒气,点着头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满足你这个心愿,然后我们再谈合作也不迟。”佐佐木说:“脚链先要给我打开。我是合作伙伴,又不是犯人。你这样对我,让我心里十分憋屈。”
土肥鬣见这事不难办,量他也跑不掉,就把手轻挥。松本惠拿来钥匙,把脚链铐锁解开。佐佐木嘴里舒吐一口气,面色舒服。
土肥鬣笑说:“佐佐木,表哥对你真心实意,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机会,不能昧心欺骗我对你的一片信任。”
佐佐木说:“如果你怀疑我,心里不踏实,便是侮辱了我的武士道尊严。那就请你把我头给砍下来,或者让我剖腹谢罪。我都无话可说。”
土肥鬣有了他这句保证的话,心中也不再过多疑惑。
两人闲聊许久,佐佐木感觉困乏,倒在地铺上便睡。土肥鬣起身嘱咐松本惠几句密言后,走出石牢去了。
松本惠脸色吃蜜也似欢喜,把手来拍。佐佐木自然知道他那点心思,脸色暗暗发笑。
土肥鬣走回屋宅,坐在桌边饮酒,观看一部《孙子兵法》。
安田野走来身边,见他脸色愉悦,便问其原因。土肥鬣高兴之余,就把佐佐木答应联手的事说了出来。
安田野听得半信半疑,把话疑问:“将军,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难道我们真要答应这种无礼要求?”土肥鬣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就先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安田野疑虑:“如果他吃完了鸡鸭,却又不兑现承诺,那该怎么办?”土肥鬣目光变得凶狠,把手拍桌怒说:“他敢这样来戏耍于我,那就是自寻死路,到时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安田野说:“岛上食物一向匮乏,海鱼倒是取之不尽,我们去哪里找来两百只鸡鸭?难道要登岸去抢?”土肥鬣说:“此事交给雷彪去办,请他把一批小鸡鸭带来岛上喂养,给佐佐木满足这个怪癖心愿。”
安田野苦笑着说:“这个家伙,还真想得出这种花样折腾。他那夜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还要餐餐大鱼大肉包养着他,吃得油头满面,却闭口不谈合作的事。弟兄们都对他忍耐不住了。”土肥鬣挥手:“此事你不要到处去说,不然会导致人心离散,闹出麻烦事来。”
安田野应令后,走去办理这个奇葩差事。土肥鬣看着兵法书籍,憧憬在自己的霸业梦想之中。毕竟佐佐木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