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萧氏感觉脑袋都要大了.
她对黎若的不满，又像往常一样，一层一层碾压，充斥脑海。
“来人，去把七小姐请来。”
黎姝抹泪：“母亲，七妹妹不会给下人开门，不如姝儿亲自去吧。”
“这可使不得。”
万氏又跳出来。
“小七对姝儿本就怨恨交加，姝儿娇弱，主动送上门，小七定是要给姝儿吃苦头的啊。”
戚氏也站出来。
“母亲，我与阿若有一阵子没见了，还是让我去跟阿若聊一聊吧。”
“你们都不用去。”
萧氏拍桌而起。
“这里是国公府，还轮不到黎若当家作主。”
“她要给谁气受？”
“她要翻天吗？”
她吩咐贴身嬷嬷。
“樊嬷嬷，你带两个小厮亲自去一趟，她要是耍浑到底，就把她的院门给拆了！”
“不用去了，母亲，我来了。”
黎若就猜到会有人告状。
萧氏站在上方，背对黎若。
“你给我跪下！”
黎若越来越无法无天，三天两头跟他们对着干，这一次也会如此吧。
万氏心里想着，这次又要有一场大笑话可看，暗自窃笑。
站在中间的人，不言不语，在她们面前弯下膝盖。
萧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黎若的声音，怒意更盛转身。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你……”
她竟真的跪下了？
她竟然没有为自己辩驳一个字，就这么示弱跪下了！
萧氏神情呆愣，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万氏走到黎若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
“母亲，七妹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如先问问，她为什么要打五弟。”
黎若自嘲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氏疲惫地揉捏眉心，扫一眼黎若另外半边脸上的红肿。
“老五打的？”
黎若默认。
萧氏轻叹。
“你们兄妹俩打小就不安分，把我折腾的够呛。”
“这长大了，还是如此。”
真是谁也不肯吃亏。
萧氏：“樊嬷嬷，你去把老五叫来，有什么事儿，当面说清楚。”
黎姝紧紧攥着手帕，揉搓成皱巴巴的一团。
五兄不过是去帮她讨要一件披风，黎若至于这么小气？
把事情闹大，她看黎若纯粹是故意的！
黎姝缓步移到萧氏身边，像黏人又爱撒娇的猫儿，语气娇柔。
“母亲，五兄估计是把您不带七妹进宫赏花一事告知了七妹，七妹心中不快。”
“两人都是直率的性子，难免话不投机动起手来。”
“方才兄长送五兄回去休息，这会儿把五兄叫来，折腾之下五兄的伤更严重可就不好了。”
萧氏的脸色更难看。
为这点小事儿，兄妹大打出手，传出去国公府岂不是成了笑话。
万氏觎萧氏一眼，也摆出二嫂的样子，说道黎若两句。
“七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过是一场赏花宴，你小时候也没少进宫没少看。”
“此番你从死牢里出来，可以说是重获新生。”
“人死还得守孝三年呢，你这情况，三年内不进宫，消消晦气，不是应该的嘛。”
“你五兄也是为了你好，你何至于动手啊，凭白闹笑话。”
什么死不死的，说的什么混账话。
萧氏呵斥：“老二媳妇！”
万氏身子一瑟缩。
“母亲，儿媳失言。”
萧氏看黎若还跪在那儿，深吸一口气。
“行了，你起来吧，兄妹哪有隔夜仇的，你去给你五兄好好道个歉，此事就算翻篇了。”
黎若垂首，应一声，“是。”
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目光准确落在依偎在萧氏肩膀上的黎姝。
“姝儿姐姐，以后你看上妹妹的什么东西，你可以直接过来拿，不用麻烦五兄亲自跑一趟。”
“七妹，你在说什么，姐姐不明白。”
黎姝瞬间落泪，把萧氏疼的心都要化了。
“黎若，有话直说，阴阳怪气的针对姝儿做什么？”
黎若笑答：“母亲，女儿不想和五兄的隔阂越来越深，实话实说而已。”
“今日五兄突然到若花院，开口就替姝儿姐姐讨要盛三公子送的薄披风。”
黎若特意咬重“讨要”二字，而不是借。
“一件披风而已，哪里比得上我们的姐妹情？”
“女儿自是千般万般愿意。”
“可女儿转念一想，赏花宴当日，盛三公子必定也会进宫。”
“他看到送给女儿的披风，出现在姝儿姐姐身上，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知道的说我们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嫌弃盛三公子的礼物，到手都容不下几日就送人了。”
万氏努努嘴。
“七妹，盛三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谦和，怎么会跟你计较？”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黎若用一根手指，点点眼角硬挤出来的眼泪。
“二嫂，不是阿若想得多。”
“主要是五兄都不理解自家人，阿若又如何相信外人能理解？”
黎若慢慢朝萧氏走去。
“母亲，五兄开口就讨要，根本不给若儿考虑的机会。”
“若儿想到这一层，刚要拒绝，五兄就……就动起手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眼泪夺眶而出。
痩可见骨的人儿，肩膀颤抖，如立在风中无依无靠的孤草。
“母亲，若儿只是下意识伸手抵挡，不想挨打而已。”
“谁曾想，五兄竟然飞出若花院。”
“母亲，若儿实在是冤枉啊。”
黎若再次跪下，一步一步跪爬到萧氏脚下，两手抱着她的腿，万般委屈倾泻，好似要把所有眼泪都哭出来。
戚氏和万氏呆滞地站在原地，就连黎姝也忘了哭泣。
黎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溃散，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母亲，若儿知道……若儿是国公府的……耻辱……”
“若儿不配……”
“日后所有好东西……若儿都愿意双手奉上，送给……姝儿姐姐……”
“七妹，你在说什么呢？”
黎姝“蹭”地站起来。
“姐姐从未想过要你的东西。”
“五兄不过是觉得我的身子太弱，出门在外，需要格外注意身子，这才想到借你的东西。”
黎若：“姝儿姐姐，妹妹不怪你。”
“如果那日妹妹没有出现在盛三公子面前，所有礼物，都该是你的。”
“稍后妹妹亲自把东西送去姐姐的青姝院，还请姐姐不要再让大家打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