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她是个坏人。”
这声音……是黎澈，那个曾经跟她关系最亲近的大侄儿。
黎启愤愤往门上丢两块大石头。
“黑心肠的玩意儿，不是人，欺负六姑姑，气哭六姑姑。”
黎冲比黎澈和黎启还生气，一连丢几块大石头不解气，又跳起来往门上踹几脚。
“她怎么不死，她为什么不死？”
“我要快快长大，把她丢到河里淹死。”
“坏人……”
“黑心肠……”
“淹死……”
黎溯的两岁小儿子也来了，还有样学样，奶声奶气把三个阿兄的话重复一遍。
府中这些小孩子，真是“正义满满”。
如果她现在开门出去，教育他们的不是，不出一刻钟，怕是要被骂上欺负小孩子的名声。
大房和二房真是会教导孩子。
小小年纪这么厉害，长大了定是了得啊！
黎若双手抱臂，站在门后冷笑。
骂吧，骂吧，多骂几句，她不会掉块肉。
黎若在门后站一会儿，不愿再听，回到房中关上门。
她已经在外面吃过东西，泡了热水澡出来，浑身松懈懒洋洋。
坐在梳妆桌前，衣衫半褪，铜镜映出身上的疤痕。
她打算抹点无痕膏，早些歇息。
铜镜里似有一抹微弱的光，一闪而过。
黎若盯着看好一会儿，再无异样。
她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去，是放在床头的腕钏。
手指刚一触碰，其中一颗宝石发烫的厉害。
黎若一个激灵，甩手把东西丢在**。
这次她看清楚了，发烫的那颗宝石，微光明明灭灭。
——
若花院外。
几个孩子把篓里的石头丢完，又把地上的捡起来，继续丢，边丢边骂。
每月初一和十五，是国公府一大家子一起用膳的特定日子。
晚膳时候，大家不见孩子们，让小厮出来寻。
小厮自是叫不动几个混世小魔王，回到膳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
小厮被吓得腿一软，支支吾吾好半天。
“回老爷夫人，几位公子正在……正在七小姐的若花院。”
黎若从刑部回来，只和他们一起吃过一次饭，还是只吃了几口，半夜饿得几乎受不住。
黎国公对亲女儿还有气呢，一言不发夹着冷菜吃。
萧氏皱眉，“小公子们去那儿做什么？”
“这……”
小公子们说话口无遮拦，小厮哪儿敢重复。
黎溯立刻站起来。
“父亲，母亲，儿子去把他们带回来，并叫上阿若来用膳。”
黎国公吃了大半盘冷菜，气还没顺下去，摔了筷子。
“她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黎允眼睛滴溜在桌上转一圈，扒拉一大口饭，含糊不清。
“兄长，我跟你一起去。”
黎姝使眼色让下人拿来一双新筷子，双手呈给黎国公。
“父亲，别动气，七妹就是小孩子脾气。”
黎国公没在黎姝面前沉过脸色，这会儿也迅速调整好情绪，宽声安慰。
“姝儿，爹爹吓到你了吧。”
黎姝乖巧一笑。
“没有，父亲，姝儿只希望父亲和母亲永远都不要动怒，永远开怀幸福，姝儿就满足了。”
黎国公感慨。
还是这个女儿好啊，这么体贴懂事。
那时她回来不过一年，愿意舍命救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虽然她不知道真相。
但就冲这份胆量和孝心，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国公府有姝儿这个女儿，是国公府的福气
黎姝往黎国公和萧氏碗里夹几道菜，又开口说。
“父亲，母亲，七妹的气可能还没消下去，姝儿担心七妹和兄长话不投机，再当着侄儿们的面吵起来，姝儿也去看看。”
“我也去。”
“我也去。”
黎瀚黎旭和黎非紧跟黎姝。
戚氏和万氏也坐不住，提步跟上去。
饭桌上只剩下黎国公和萧氏。
两人相视，想到黎若，不由得齐齐叹息。
黎溯和黎允步子大，快黎姝她们好一段路。
到若花院的时候，几个孩子还在不知疲累的丢石头。
厚重的门板上，已经出现大小不一的砸坑。
黎溯和黎允还没走过拐弯的长廊，就听到声响，加快步伐跑过去一看，拳头都发硬了。
“住手！”
孩子们看到黎溯和黎允，“嗖”的一下，站成一排。
全程没参与的黎茗皱着一张小脸，耷拉脑袋，也不敢直面黎溯眼里的严厉。
黎溯问：“为何这样做？”
黎澈等人把脑袋压得很低，盯着脚尖看
黎溯再问。
“为何，说！”
黎澈往前迈一步。
“回爹爹，我们听说七姑姑又欺负六姑姑和五叔，我们气不过，想要找七姑姑理论，她不在。”
黎溯：“小小年纪，这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儿吗？”
“来人，送小公子们回去！”
黎非：“兄长，侄儿们也是心疼姝儿，你至于跟他们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倒是黎若，越来越不懂事儿。”
“孩子们到门口，她连门都不开，她是要把家里的人，都欺负一遍吗？”
真是岂有此理！
黎非憋着一股气，存心想要教训教训黎若。
“来人，把门砸开，把七小姐捆了！”
他要把黎若带到父亲母亲面前认错。
他要把黎若带到姝儿面前，给姝儿赔礼道歉。
黎溯训斥：“五弟，不可胡闹。”
“兄长，我没有胡闹。”
黎非仍是不管不顾让下人砸门。
几道细不可见的光影穿透门板。
黎溯和黎非眼疾手快，把两个小厮拽开，侥幸躲过。
门从里面打开，黎非走上台阶，和黎若站在同一个位置。
他比黎若高不少，目光睥睨。
“黎若，你好样的，耍阴招。”
“来人，捆上！”
白日还以为黎非听了她的话，有所动容，这才几个时辰，又开始了。
白费口舌了。
黎若拿出一把匕首，光芒森森，映出黎若一闪而过的戾气。
“七妹，你要做什么？”
黎姝惊呼，双眸泛着泪。
“我们大家有话好好说，你千万不能伤害五兄。”
“兄长，你快劝劝七妹啊。”
黎姝两手抓住黎溯的胳膊使劲摇晃。
黎非浑身警惕。
他警惕的不是黎若想要伤害他，而是担心黎若趁他们不注意，一刀杀了黎姝。
他咬牙切齿，警告。
“黎若，你要是敢伤害姝儿，别怪五兄对你不客气！”
黎瀚和黎旭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黎若，有我们在，你别想伤害姝儿！”
“否则我们不会让你好过！”
他们五个人一起护住姝儿，难道还怕黎若一个病秧子不成？
“阿兄们想怎么不客气？”
黎若把匕首硬塞到黎非手中。
“不如我借给五兄一把匕首，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省得几位阿兄日思夜忧姝儿姐姐的安危。”
黎溯颇为无奈的样子，劝说。
“阿若，莫要再胡闹，快把匕首收起来。”
黎若：“胡闹，我什么时候胡闹？”
“难道不是大家先找我麻烦？”
“我什么都没做，被找麻烦的是我，被斥责的也是我！”
黎若嘶吼，满是疯态。
她又拿出一把匕首，丢到黎姝脚下。
黎姝瑟缩地往黎溯身后躲，怯生生道。
“七妹，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