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件事后,叶望舒没再往绯色去。
伤了手,又逢例假,她可以安安心心在家做米虫。
沈星怀倒是更忙了一些,但每日三餐,他都抽空回来。
倒是比以前更勤了。
期间婆婆唐月如来过一通电话,关心她手的伤势,怕自家儿子照顾不周,说要接她回老宅去照顾。
叶望舒本是想应下来的。
那时她正接受他的投喂,一杯饭后的果汁,明明插上吸管,她一只手也能端稳的,他偏偏不让,说喂着喝的才香。
能香到哪里去?
全香在他了脸上了。
喂完了,他才有空去回自家母亲的话。
简简单单两个字,“不行!”
唐月如似乎早已习惯他这样拒绝人的方式,在那头打趣到,“怎么,怕我把你媳妇拐跑?又不是不还给你。”
叶望舒在一旁拿手戳他,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用口型问:“干嘛不行?”
知道这几日,他每天从家里到公司,再从公司到老宅,往返数趟,人不累,车都要冒烟了。
她住到老宅去,能为他节省一些精力。
话问出来,他挑眉笑笑,对着还未挂断的电话,慢条斯理道:“我自己的媳妇,还是我自己疼来得踏实。”
叶望舒脸一红。
这个人,怎么当着长辈的面就撩起来了。
除夕的前一天,叶望舒受伤的手腕已经没什么大碍,身上也干净利索了,终于被放出门。
她约了周遥,去买过年时送给长辈们的礼物。
走之前发信息给沈星怀,说是中午不用等她回来吃饭。
没一会他回信息过来。
【贴身伺候六七天,转手就要把我抛弃了?】
后面还带了个哭哭的表情。
她看着手机上的一行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那张略带幽怨的眼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遥凑过来八卦,“笑什么?”
看到那条信息,她啧了一声,问叶望舒,“宝,这人是不是被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药了?”
也称得上是人中翘楚的一男的,论颜值芝兰玉树,论气质,温润郎阔。
私底下怎么就成了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叶望舒没敢说,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算是轻的,跟她独处时的那种闷骚,才叫人叹为观止呢。
信息没回,丢进包里跟周遥下车逛街。
中午的时候,叶望舒挑了一家小摊吃饭。
有了刚回国时的那一段经历,周遥时刻拿眼睛盯着她,“你要再敢往嘴巴里乱塞东西,不如先把我塞进去再说。”
以前她有叶家宠着,如今再加一个沈家,关键人物是沈星怀。
她要出半点岔子,周遥觉得自己肯定会比她先挂。
叶望舒也只是馋那些路边摊了而已,真正吃到嘴里,才发现滋味不似从前。
皱着眉头吃下第三口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口味,大概是这些日子被某人的投喂给养刁了。
一颗心顿时就沉下来。
温水煮青蛙,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水里的。
还记得沈星怀那天在车上跟她说的那一番话。
‘人总是会变的,结婚那时的话,我现在收回,你可愿意给个机会?’
她当时说的考虑,不过是一句敷衍。
但现在,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敷衍他,还是在敷衍自己了。
周遥见她走神,默默撤走了她面前的那盘麻辣小龙虾,换成蒜香味儿的。
“想什么呢?该不会,是真在自责抛弃了你那位幽怨十足的男人吧?”
叶望舒收回视线,拿手将下巴托住,叹一声,“哪有,你知道我的……”
周遥撇撇嘴,“以前我是知道,但现在,可不好说了。”
这话说得叶望舒一惊。
“什么意思?”
她嘴直心快,“什么意思,你动情了呗!”
说完了,见叶望舒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又笃定补充一句:“宝,旁观者清,准没错的!”
一天的好心情,因为周遥这一句旁观者清,陷入阴沉状态。
面前的小龙虾也再吃不出味道,如同嚼蜡。
回去的车上,她又将这句话反复拿出来考究。
动心,还是没动心?
答案在她无人能窥探到的心底,仅她自己可见。
呼一口浊气,她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烦躁。
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沈星怀,是她自己放松了戒备,才让那些细微的情感乘虚而入。
车子驶入华庭宫,周遥在绯色下车,此刻只有她一个人。
原本想静坐一会儿,司机却转过头来,“少夫人,大少爷来接您了。”
她一抬头,便撞进男人缱绻干净的眸底。
那个眼神,一下子像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她咬住下唇,细眉竖起。
在男人还未察觉出什么来的时候,开门下车,甩头进屋,动作行云流水的利索。
看背影,沈星怀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小姑娘在外面受谁的气了?
问司机,三不知。
垂了双手进屋,发现她已经上楼,周姨举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无声的指了指楼上。
“少夫人生气了?是不是在怪你没陪她?”
男人舌尖顶了顶舌尖,思考两秒将这个答案排除。
“我上去看看。”
叶望舒在洗澡。
也不是想洗,单纯心虚,想洗掉那一身路边摊的味儿。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泻下来,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一瞬。
其实,她也不愿意故作出这副拒他千里的样子,情已动,谁不想好好爱一场?
偏偏她是那样的一个,没有资格去爱的人。
及时止损,是止他的损。
出来时,男人坐在床边,笔直的双腿伸直了,一只搭着一只。
见她擦着头发,自觉去拿吹风。
拿完回来,她人已经下楼了。
他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随即拿手机给她发消息。
【穿鞋了吗?今天周姨说在家里看见一只多足虫,比我拇指还要大。】
信息发出去,他抬手看着表数数,才数到3,就听到了噔噔瞪的上楼声。
小姑娘白着脸冲进来,看他一眼,背着身将门关上,神情紧张地抵住。
“虫子在哪儿?打死了吗?”
他唇角微勾,熟稔逗她。
“还没有,明天找人来驱虫。”
百足虫,她最惧怕的东西,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