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见两个年轻人迟迟不归,派刘妈去寻,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暗暗观察自家小姐的神色,依旧是恬淡如水的乖巧,眉目中满含柔色。
披肩还在肩上,两只细嫩胳膊露出半截,阳光下几近透明的颜色。
再观其身后的年轻男人,那一身雍贵气场有所软化,清明幽深的视线不离望舒的背影,唇角弧度上扬。
刘妈觉得,单看外表这两人绝对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只可惜,沈家老大的名声太臭,望舒又是个温顺驯良的性子,嫁过去难免要受苦。
连她这个当下人的都不忍心。
“老爷,他们来了,我瞧着谈得还不错。”
叶老听完这话止不住一声叹息。
两个年轻人进门后,叶望舒放缓脚步让沈星怀上了前。
男人心情似乎不错,眉眼如春风和煦,他走到叶老跟前,正正式式地开口。
“叶老,今日登门委实唐突,改日再备厚礼,携长辈郑重向望舒小姐提亲。”
叶老哼一声不看她,目光落在自家孙女身上。
“小舒,你怎么说?”
叶望舒站在那里,温婉恬淡,气质脱俗。
“爷爷,我没意见的。”
老人家似乎听到自己哗啦啦的心碎声。
早知会是这个结局,她宁愿孙女一直待在国外,起码,她还是叶家人。
这下好了……
听说自家乖乖女已经跟沈家老大定下了正式提亲的日子,叶东山跟叶西风前脚挨着后脚赶了回来。
沈星怀已经离去。
兄弟二人回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咬牙切齿要追到沈家去。
叶望舒被两位长辈的气势吓到了,一句话没说,泪雾就开始弥漫,清明的眼眸蓄上亮晶晶的水珠,下一刻就要落下来的样子。
三个男人哪里受得了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当即点了头将事情应下。
“好好好,嫁!咱嫁!”
好在两家都在沪城,平日里要见上一面也不算难事。
第二天一早,沈星怀就带着浩浩****的一队人前来提亲了。
十几辆豪车停在叶家前院儿的场面也不算壮观,但那快要堆积成小山的礼物就颇为震撼了。
时间太早,叶望舒还没换下睡裙,站在卧室窗边眯着眼朝下观望。
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星怀,欣长挺拔的身形,浑身透着冷欲矜贵感。
沈家传承已有二十五世,祖上受过大难分了支,大族分布在海外多一些,沪城这一脉家业大,但人丁并不强盛,只来了两位长辈。
一位是沈老,另一位是沈星怀母亲唐月如。
此时,老爷子正被儿媳搀扶着,沈星怀跟在后面。
各抱一份礼物的下人在后面排成一条长龙,刘妈安排他们暂去库房。
叶家除了叶老跟叶东山兄弟二人外,还来了好几位旁系血亲,大多是叶望舒眼生的。
她在叶家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前厅里,几人落座,气氛不合时宜的乖张。
叶家心里窝着一股子气,个个把脸色拉得很长。
陆憧作为家里唯一的女主人,寒暄几句就上楼叫侄女去了。
叶望舒彼时正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挑选衣服。
都是父亲找品牌方做的私人订制,清一色乖乖巧巧的甜美可爱风,指尖一件一件地划过,没挑到心仪的,从国外带回来的行李箱里随便拿了一套。
是一身豆沙色的真丝连衣裙,领口是玫瑰花瓣的造型,用同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顺着锁骨蜿蜒而下。
腰间用一条黛蓝色的丝绒腰带系着,婉约优雅,垂感十足,软腰给束得盈盈一握。
裙摆在膝盖两寸的方向收尾,行走间像层层叠叠挡起来的浪花,摇曳生姿,如珠宝璀璨。
刚穿戴好,就听到二婶惊艳的呼声。
“呀,咱们小舒这样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可惜啊,要成为旁人家的了。
陆憧膝下无女,只有两个儿子,望舒被接回沈家的那天,她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
六年前叶望舒出国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红了眼睛。
叶望舒假装看不见,跟家人简单一番道别后,就毅然决然地上了飞机。
她对待叶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面上看着是乖乖巧巧挑不出一丝错处,实际却是生疏到拒人千里之外。
其实也并非真正的拒人千里,不过是不敢有过多的亲近罢了。
养父母为救自己被埋于黄土之下,生母拿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出生,这些惨痛到血淋淋的事实,如刀悬头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要远离,要谨慎。
下了楼,陆憧一一将人介绍,叶望舒跟在后面淡着声音叫人。
沈家老爷子跟儿媳唐月如对这个软糯糯的小姑娘甚是满意,还没走正式流程,唐月如就从手上摘下来一只镯子,亲自套到了叶望舒的腕上。
“小舒,难得我对你如此一见如故,虽然亲事未定,但得容我先心急一番,你这儿媳妇,我认定了的!”
是个上好的白羊玉镯子,玉质温润细腻,如同凝脂一般晶莹洁白,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叶望舒看看爷爷,见对方没什么意见,就收下镯子软软道了声谢。
沈家老爷子笑得开怀,将手搭在叶老身上,毫不留情地挖苦。
“老叶啊,你家几代没出一个女娃,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还这般乖巧,又要成我沈家人了,夜里睡觉可别哭啊!”
叶老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旁边,沈星怀站起身来拉了叶望舒的手。
“叶老放心,婚后我都听小舒的,常住叶家也行,时常回来看您们也行。”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叶望舒的指甲快要掐进他的肉里,以及她小声的提醒。
“演戏可以,别太过。”
男人面上无感,只加了两分力道握住那只做完了坏事就想要逃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