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一处墓碑前的,正是叶望舒的大姑姐沈盈盈,听到唤她到声音,她明显也被吓了一跳。
一回头,便看到叶望舒一脸惊诧地站在树后。
她愣了一下,才笑着冲她招手。
“小舒,上来。”
等她走近,她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卷发。
“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看来星坏那小子没敢欺负你。”
叶望舒很想上前抱抱她。
但还是选择先搞清楚心底的疑问。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沈盈盈的银发变成了自然黑,也长了许多,能盖住耳朵。
她将耳朵边上的那一缕拢了拢,“我来看个朋友,你呢?”
叶望舒神色暗了一下,“我来看我养父母。”
这下,该轮到沈盈盈惊诧了,“他们也是……那场地震?”
“嗯。”
两个女人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她的朋友与她而言有多重要,但能让她不远千里赶到这里前来祭奠,想必也是交情不浅的。
过了一会儿,叶望舒抬头看看天色,像要下雨的样子。
便去养父母坟前祭拜完,就跟她一块儿下山去了。
两个女人聊了一路,却都没再提及有关那场地震的任何只言片语。
因为还要赶回去教学生,沈盈盈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当晚,两个女人住在环境并不好的小旅馆内,心情却不似在山上的时候那般沉重。
临睡前,沈盈盈问叶望舒,“你几时回去?”
叶望舒:“我想多待几天,我养父母还没见过女婿呢。”
关键,她还要留下来查一查心底怀疑的事情。
那么多事情凑在一起,已经不足以用巧合二字来解释了。
她总有直觉,沈星怀在与她结婚之前,就认识她了。
只是,又为何隐瞒?
于她是利还是弊,都不得而知。
沈盈盈得知沈星怀说要两天后才到,气得睡不着了,打电话过去骂了几句,这才算好。
第二天,叶望舒送沈盈盈到机场。
两人分别后,她打算在市区逛逛再回去。
没走多远,就感觉身后总有人跟着。
回到镇上的旅馆,那种被人紧盯后背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她站在窗前,掀开了窗帘朝下看。
跟一双陌生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叶望舒吓得缩回手,心脏跳得有些紊乱。
不过片刻也就恢复了神色,当初那个肥腻的男客户在她手里尚且过不了几招,何况是个瘦瘦弱弱的人呢。
而且旅馆门口也都有监控设备,想来那人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
这样一想,她索性主动下楼去,与其神在暗处被跟踪,不如先发制人。
一开门,那男人却已经站在门口,右手还举在半空,似乎是要敲门的样子。
“你找我?”
叶望舒将门敞开,上下打量的同时问了一句。
倒是个清清爽爽的男人,脸上有些许风霜,身材却挺拔,看不出年纪。
目光里有几分闪躲,似乎在尴尬,也在紧张。
这样一看,叶望舒心里就笃定,这个男人对她够不成什么威胁了。
“说吧,跟了我一路了,到底什么事。”
她环抱双手,挡在门口。
那男人被问得垂下头,半晌,才开口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易安,跟你是同乡,地震之前,就住在你们隔壁村。”
这话让叶望舒惊讶不已。
她在村子里待的时间并不久,何况又过了这么些年,竟然还有人能认出自己。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把人让到屋里,又将门彻底打开,才坐下来跟他细谈。
几句话后,叶望舒便搞清了他的身份,原来竟是沈盈盈祭拜之人的哥哥。
而沈盈盈祭拜之人,是她的昔日恋人。
“所以,你跟着我,也不是为了我,而是沈盈盈?”
易安点头承认。
“叶小姐,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我也没其他法子了。
你,你知道盈盈买了去哪里的机票吗?”
叶望舒自然知道沈盈盈去了哪里,但留了一丝心眼。
从易安的眼神中,她倒是能看出几分急切跟真诚来。
“你总得先告诉我,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吧?”
易安动了动唇,想开口,但还是压下。
叶望舒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抢在他前面开口。
“你现在不说,是希望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男人一听慌了神。
“叶小姐,你别去打扰她,我说就是了。”
叶望舒这才知道,沈盈盈跟她的那位昔日恋人,感情深厚。
两人是大学同学,她不顾两家家庭悬殊,真心待他,沈家也深明大义,并没加以阻拦。
就在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那场地震带走了她最爱的人。
她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所以在村子留了一段时间,参与救援跟灾后的重建工作。
而易安作为兄长,自然承担起了照顾她这个千金小姐的责任,一来二去,单方面就生了感情。
“那她知道你对她的这份情感吗?”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那事情还真挺难办的。
但事情总有意外。
易安说,“她知道,但她不止一次拒绝了我。
并非她对我无情,她只是怕愧对我死去的弟弟,也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这么说,叶望舒倒是有几分相信。
沈盈盈面上看着活得够洒脱,够恣意,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要不这样,我答应帮你再试试她的态度,你也帮我完成一件事?”
从他说是自己同乡的时候,叶望舒心里就有了打算。
他年长她,对当时地震的事情,肯定要比自己了解得多。
“那我先问你,你见过这个人吗?”
她从手机划出一张照片,递给易安看。
他看得仔细,似是在细细揣摩。
叶望舒一直静观他的神色,终于在他明亮的双眼中发现一丝喜色。
“我记得,镇上的中学就是他跟他父亲在灾后捐钱建的!”
果然!
堵在叶望舒心底的那团迷雾,终于被阳光照出了一道口子。
当天晚上,她便将电话打到了沈星怀那里。
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他应该找不出什么借口了。
沈星怀冷不丁地听到一句:“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
一时蒙住,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朝对面的宋医生看了一眼。
宋君游对他挑眉,有种幸灾乐祸挂在脸上。
“我就说她已经怀疑你了,让你尽早坦白吧?”
一口酒灌下,他提起一旁的西装起身要走。
宋君游喊他,“酒都不喝了?”
声音从门后传来,“不喝了,哄媳妇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