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舒还是第一次被沈星怀主动挂断电话。
心里有气,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谁知道没过十分钟,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她还以为是易安又返回来了,将衣服穿好,才出去开门。
结果刚开了一道缝,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着,撞进了一个温暖解释的怀抱。
鼻腔里在瞬间灌满了她熟悉的松香味,心里的种种猜测,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沈星怀,你怎么回事?”
她故作气愤,挣扎着逃离开,作势要将人关到门外的样子。
沈星怀也不避,甚至还刻意将手往门缝里塞,一招苦肉计,成功将人拿捏。、
叶望舒只得开了门,迎他进来。
有太多想要问他的话,却在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沈星怀进门后将人揽进怀里。
“先别问我问题,至少,等我说完你再问可以吗?”
叶望舒扭着身子轻哼,“你要是说得让我不满意,今儿你就睡床底。”
原本以为,他是要针对这些谜团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没想到,他竟一句话将事情扯到了苏晴还有她的养父母身上。
他说,跟养父母的死有关的人,其实是苏晴。
叶望舒惊得从她怀里坐起来,小嘴半张着,眸底有晶莹的闪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星怀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并没出差,而是早就到海市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想赶在你去祭拜养父母之前,将这件事情查出来。”
“那你查到了什么?”
叶望舒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都快不成调了。
心底有多种情情绪交替,化成无数道或陌生或熟悉的声音在撕扯着她。
但现在,她只想尽快从沈星怀到口中,听到有关养父母的真相。
沈星怀也看出她的不适,选择长话短说。
“当年,你被人从地下救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但并无生命危险。
倒是苏晴,伤得比较重。”
“那她……”
叶望舒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不敢亲口说出来。
沈星怀在她额头亲了亲,尝试缓解她紧张的情绪才缓缓开口。
“她重伤,你的养父母也是,那时药物紧缺,是他们把唯一救命的药,让给了苏晴,才换她活下去的。”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叶望舒的心头。
“这件事情的准确率,有多高?”
沈星怀就知道她还是会有所怀疑,便将自己一早收集好的证据拿给她看。
是几名在当年参加过救援的医护人员,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是最清楚的。
沈星怀录下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字字句句,再真不过。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生母是在生产她的时候丢了性命。
沈星怀见她垂着眸子,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伸手,轻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能够直视他的双眼。
“现在,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懵怔地点点头。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如果现在你怀了孕,但你知道你会因为这个孩子而丧失活下去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叶望舒听到这话,足足愣了有两分钟。
最后,她红唇轻启。
“沈星怀,我的选择,是生下孩子!”
为母则刚,是女性与生俱来的独有天性。
说完,她回应他一个吻。
这一刻,她是真正释怀了。
沈星怀享受她主动的同时,又深知事情还没结束,存在她脑海里的诸多疑问,不如借此机会,让她一一解惑。
“现在,该你问我问题了。”
叶望舒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年,那场地震的时候,你也在?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认识我了?”
他点头承认。
“我是亲眼看着你被人从土里刨出来的。”
说这句话到时候,他下意识勒紧了拳头,似乎不太想回忆那种画面。
叶望舒便将自己的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那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
说关注,倒也谈不上。
她被救上来后一直昏迷,也搞不清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那时候,他不过也才二十出头。
原本是初入商场,跟着父亲到海市出差,遭遇了地震,便献上一点绵薄之力参与了救灾。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父亲心系生意上的事情,他却鬼使神差地主动留了下来。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非父母亲身,只知道她是跟许多人一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至亲的人。
他躲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亲眼见她被姐姐指责成不祥的扫把星,看她伤心过度,打算随养父母一起离开,却依然采了山里最鲜艳的山花放到他们坟前。
至于是何时动心?
他想,大概是他在冥冥之中生出恻隐,悄悄拿走了她放在双亲坟前的那把用来结束生命的匕首开始。
又或者,是她回来找不见匕首,跪在双亲坟前哭到睡着的可怜模样,触及到了他心底最原始的保护欲望。
因为他这一举动,她选择活了下来,即便是背负上了姐姐刻意转移到她身上的那些标签。
但那时她才十三岁,村里人听了姐姐对她的指控,无人愿意资助她完成学业,就连政府的人也对她避之不及。
他便出资在镇上建立了一所高中,供那些灾后的孩子无条件免费上学,她自然也成了其中一员。
她成绩优越,年级第一,他又设立了十万元巨额的奖学金,通过校方奖励给她。
自那之后,他开始潜心跟父亲学习经商之术,关注她,亦成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课。
后来听说她因为那场灾情跟姐姐无时不在的压迫,患上了心理疾病,便找了全国最好的心理专家宋君游,去学校做心理辅导。
她学业结束,被叶家认回,看她的生活有了飞跃般的提升,原本是想着,可以就此收手,但对她的关注,似乎已经在身体里形成了肌肉记忆,早已深陷其中,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选择出国那年,他似乎终于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便主动包揽了国外的生意,随她一起出国,默默在身后陪伴整整六年。
直到,他听说叶家了叶家跟沈家定下娃娃亲的事情,他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她注定会成为他一辈子系在心尖的人。
叶望舒对他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如今话说到明面上来,她的那些一团,也终于能够解开了。
“在国外,你是不是救过我一次?”
他说是。
“你还背过我?”
他点头,“那次你喝醉了。”
叶望舒长吸了一口气,
“沈星怀,你这盘棋下得好大啊!”
“没办法,天注定的。”
夜已深沉,静默的房间里,似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里,他看到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那几欲夺眶的泪光。
他低头吻上去。
“哭什么?我都是自愿的。”
原本她还强忍着,听到这话顿时就绷不住了,扑到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大概是哭累了,又或者突然想起什么,她终于抬起头来,盯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瞧了他半晌。
“不对!那糖糖呢?”
语气里透着娇憨,并未有质问的意思。
被问到的男人突然一窒,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疑点。
糖糖,是她在被人救起时,从她口袋里掉落出来的一张护身符。
他以为是她的小名,便牢牢记在了心底。
但她却不记得。
“会不会,是你在经历了那场地震之后,选择性地忘记了一些什么?”
叶望舒噗嗤一声笑出来。
“笨蛋,那不是我的名字,是我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