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主任的品味还挺别致。”
离开沈府的轿车上，许局长悠闲地晃着帽子，脸上一派坦然，竟然没了之前对程恒野的恭敬。
程恒野眸光看向街口，并没有对他的冒犯不满。
“许局长，什么意思？”
“我年岁大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遇见不一样的，难免想要尝尝鲜”
警察局长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恶劣。
“可程主任正当年，还有司令千金的垂青，何必跟我争一个小丫头。”
原来是觉得拿捏到了他的把柄，想要跟他谈条件。
程恒野收回目光，垂眸浅笑。
“许局长，魏司令治下法纪严明，绝不会纵容没有证据的审判，在沈家的罪名上如此，在我的清名上也是如此。”
警察局长一心认定了程恒野跟沈家的小丫头有一腿，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你要是真对她没兴趣，那我就不客气了。”
“强抢民女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局长可自便。”程恒野不疾不徐，脸上笑容不减。
警察局长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油盐不进，气得本就肥硕的肚子更鼓了，皮笑肉不笑。
“程主任，你既然知道魏司令法纪严明，还为了个小丫头片子徇私，就不怕司令知道了责罚，司令千金知道了吃醋？”
再拐一个街口就到程恒野的公馆了。
他颊边始终存着得体的笑，“我是为了司令做事，问心无愧。”
警察局长脸上的笑容一收，“司令密令？”
程恒野笑而不语。
但警察局长却明白了——程恒野，他是司令的白手套。
得到这个认知的警察局长背后冒了一层冷汗，他刚才竟然不知死活地跟程恒野呛声。
“程主任，我......”
“我到家了，许局长再会。”
轿车停在程氏公馆门前，司机下车给程恒野开门，警察局长想要再赔几个笑脸，程恒野已经下车了。
“坏了，我这次惹上大祸了。”
他只是觉得有了个把柄就能拿捏住程恒野，可没想着得罪程恒野啊。
许局长拍着肥硕的肚子，一脸懊悔。
他看着程恒野家门口，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魏司令让他做白手套，可没让他借这个机会跟沈家的丫头无媒苟合吧，要是我拿住了切实的把柄，他还不是得来求我。”
谁都知道程恒野只是魏家的狗。
要不是魏司令提携，魏家千金青睐，就算是他救过司令，也不过是给几个大洋了事。
要是被司令千金知道了他跟沈纫秋的事，别说他吃不了兜着走，沈纫秋那个小美人就先活不下来。
“年轻人，还是太毛躁了。”警察局长几乎已经想到了程恒野来求自己的一幕。
虽然这些天一直是他讨好着程恒野，但自己一把年纪，总跟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边鞍前马后，实在呕得慌。
也该给年轻人一些教训了。
程恒野还不知道许局长这个胖子的自我作死计划，他一进门就收到了密报。
“已收到击毙飞鹰消息，嘉奖，请速打入魏虎集团核心——花信收。”
程恒野看着手上短短一条消息，关了收音机，将手上的纸张点燃扔进了烟灰缸里。
他看着烟灰缸里一点点堙灭的灰烬。
如果沈纫秋足够聪明，最慢明天也该来找他了。
他沾了下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沈纫秋的名字。
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越有利用的价值，太聪明的想法多，太蠢笨的拖后腿，就是她这样的，刚刚好。
待到来日事成.......
程恒野擦掉了沈纫秋的名字——也方便直接抹杀。
最好的特务，从不会在任务里掺杂个人情感。
翌日一早。
沈纫秋换上了一身相对合身的旗袍，带上了一对儿怎么看都别扭的珍珠耳坠子。
成衣店已经来量过尺寸了，但一时还没做出来，沈纫秋有急事，也只能先凑合了。
不过这是奶娘觉得的凑合，沈纫秋在奶娘眼前转了两圈。
“怎么样？漂亮吗？”
高跟鞋她还是穿着不顺溜，转到最后赶紧扶住了桌子才没有摔。
沈纫秋其实不知道什么样子是好看的，她只知道这衣服比她以前穿的那些面料好，她铺平整了些，小声跟奶娘说。
“我觉得还是以前的那些穿着舒服，我想盘腿就盘腿，想跳高就跳高，这旗袍太勒了。”
奶娘原本只是眼圈发红，一听她这么说，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沈纫秋想要用袖子给奶娘擦，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从包里掏出了一条帕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立刻就换下来，你别哭啊，好不容易身体才好点，可别把我二叔的心肝儿山参哭没了。”
她昨天跟大夫打听了，吃山参对奶娘的病好。
趁夜就闭着沈庆良开库房煮山参，现在估计他心还在滴血呢。
奶娘拍着沈纫秋的手，“小姐，你受苦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家大小姐本是金枝玉叶，自出生起吃好的穿好的，金银首饰从来不缺，现在却好不容易才穿几件好衣服，竟然还要穿不合身的。
还爱上了个嗜杀的男人，奶娘想起来这茬儿，立刻拉住她的手。
“你是要出去约会吗？”
“我喜欢他，当然希望他也喜欢我，他真的是个顶好的人，奶娘见到也会喜欢他的。”
沈纫秋撒谎都不打草稿，为了奶娘的身体，她不介意说一点善意的谎言。
奶娘还是对程恒野杀了革命者的事情心有余悸，“可是他......”
“他是有苦衷的，只是现在不能说。”沈纫秋拍了拍奶娘的手，把汤药喂给奶娘后就离开了沈府。
这次她吃一堑长一智，确定身后没有跟什么沈府里的尾巴后才出门。
沈庆良给她的零用钱多了不少，她穿着高跟鞋难受，坐上了一辆黄包车。
她觉得这次肯定不会出意外，没想到还是被跟上了。
几个叼着糖葫芦的便衣警员跟巡长抱怨。
“沈家勾结激进党的事不都移交给稽查处了吗？局长让我们跟这丫头干嘛，咱们警察局还配抢稽查处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