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纫秋按照沈庆良打听出来的地址找到了公馆。
她站在门口试探性地按了铃，过了好半晌程恒野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出来。
他头发湿漉漉了，衬衫明显也是刚穿上的，身上覆了一层薄汗，指关节微微泛红。
沈纫秋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猜测，暗骂了一声流氓。
程恒野开了门，沈纫秋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程先生，方便吗？”
她一双大眼睛四处瞟，像是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程恒野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见她的问话回头看见她竟然还站在原地。
“来我家不用提前预约买票，进来吧。”
“你家里...没有别的女人吗？”沈纫秋平时面皮挺厚的，但她担心程恒野家里的女人害羞。
程恒野看她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终于知道了这丫头的想法。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家里没别的女人，进来吧。”
沈纫秋关上门，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眼睛滴溜溜地打转，盘算着自己一会要说的话。
她是不相信程恒野说什么没有女人的鬼话，他这样位高权重，想给他送女人的人肯定不少。
沈庆良想破了天，也只敢让自己来给他做小。
沈纫秋猜，程恒野一定是把那女人藏起来了，一进来就东瞧瞧西看看，连杯子都端起来端详。
“沈纫秋，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技术不熟练的时候，就不要出来偷东西，你真的很容易被抓包。”
程恒野给她倒了一杯茶。
沈纫秋放下了手边的书，完全没有做贼被抓的心虚。
“程主任，你头发这么湿，衬衫也是刚换的，手上有被女人挠过的痕迹，你说你家里没女人，谁信啊。”
沈纫秋壮着胆子说。
哗啦——
程恒野一把推开了客厅的推拉隔扇门，练武室的热气一下子冲出来。
他走进去，拍了拍正中的沙袋，“沈小姐是说，这是我私藏的女人？”
沈纫秋面上一烫，有些尴尬。
但她适应能力很强，立刻就把这一茬翻过去了，她拿起了桌上的书，一边翻页一边说。
“程主任，我们合作吧。”
程恒野目光落在她翻书的动作上。
如果沈纫秋能认出来这本书里但凡一个字，一定会发现，自己拿反了书。
小蝴蝶明显是心里没底，却偏要装出一副底气十足，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没有拆穿，只是从练武室里走出来，拉上了门。
“沈小姐想合作什么？”
“你帮沈家免去罪名，我做你的情人。”沈纫秋单刀直入，合上书抬眸。
程恒野噙着浅淡的笑意，坐在另一个的椅子上。
“这两件事，听上去都是我要付出的代价，那我能得到什么呢？”
沈纫秋一噎，有些尴尬的红脸，“我给你做情人还不算？”
程恒野微微偏头，桃花眼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沈纫秋咬住了下唇才没有骂人，她当然没打算给程恒野做情人，但他这样也太伤人了吧。
“我以为程先生故意卖个破绽给我，就是姜太公钓鱼，等着我自己上钩呢。”
程恒野没开口，示意她继续说。
“你不需要接纳我做真正的情人，只要对外说我们是情人的身份就行，这样你和沈家自然就上了同一条船，想要沈家的什么，都轻而易举。”
沈纫秋长睫下是一双通透的眸子。
程恒野指尖点了点扶手，手背上筋络明晰。
“这个交易对我并不公平，你本来就欠我一个人情，沈小姐，春城之内，唯我马首是瞻。”
那时候的沈纫秋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这才信口胡诌地说大话。
要是她知道她跟这个男人竟然还会有交集，宁可咬断舌头，也不要许下这种没完没了的承诺。
她知道自己论心机肯定玩不过程恒野，索性摆烂了。
“这话是我说的，我沈纫秋一个唾沫一个钉，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小骗子。”
程恒野可不信她的话，但现在沈家有求于他，她也有求于他，程恒野不怕她耍花招。
“我可以接受你做我的情人，但不是现在。”
沈纫秋不明白，反正结果都一样，搞那么麻烦干嘛。
“你可以追求我，要保证随叫随到，我看心情同意。”程恒野说的是陈述句，不是在跟沈纫秋商量。
沈纫秋扣着手指想了想，如果程恒野直接就答应，沈庆良会觉得这是件容易的事儿，很可能会轻视他，会在旁的事情上耍心机。
但如果程恒野是沈家举全家之力，好不容易才攀附上的，沈庆良的脑袋天天悬着，日夜惦记，等到那时候程恒野再开口要什么都容易。
“行！”
沈纫秋想明白了，答应得也爽利。
左右程恒野跟她绑在一起，他的地位越高对她越有利。
她觉得事情谈妥了，起身就要走。
程恒野却叫住了她，“你干嘛去？”
“事情说完了，我回去了。”沈纫秋大大咧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程恒野上下打量她。
“沈家那么有钱，连合身的衣服都不给你买？”
“我有合身的衣服啊，但他们说穿这个好看。”沈纫秋低头看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现在在追求我，我放你进来了，你不到十分钟就走，你觉得合理吗？”
沈纫秋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合理，但她留在这干嘛啊，总不能跟程恒野大眼瞪小眼吧。
程恒野好像很忙，他吩咐沈纫秋坐在这，就自己上楼了。
沈纫秋翻着看不懂的书，穿着不舒服的鞋想要逛逛都不方便。
索性直接脱了鞋，光脚在程家东看西看。
在杂物间看见了扫帚抹布，抱臂看了一会，“我知道干嘛了。”
程恒野处理了一份文件，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沈大小姐正光脚给他收拾屋子呢，她旗袍袖子被撸上去一半，下摆被她系上，倒是利落得很。
“谁让你做这些的？”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过明面的情人，不是一个保姆。
沈纫秋用袖子擦了擦脸，“我不是正在追求你吗？我看府上的丫鬟小厮谈恋爱的时候都这样，你有什么脏衣服我也可以给你一起洗了。”
“你倒是实在。”
程恒野无奈缓了一口气，他的卧底生涯，第一次遇见这么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