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守正终究年老的子,对自己这个小儿子颇为纵容,见他语气急促,也未多问,心想只是打听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随口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宗浩望向自己的父亲连忙笑着道:
“孩儿听说咱们县的驿站来了一些新人,怕犯人闹事,孩儿也只是关心咱们县的安危。”
说实话,这般说辞在李守正看来实在拙劣,但李守正见他态度还算不错,终究是心软,叹了口气,便吩咐随侍的吏员拿来驿站录册。
听到县令大人的话。
吏员匆匆取来,交给李守正,他随手翻了几页,找到今日的登记。
“嗯,驿站来了两队流放的钦犯,看起来押送的人还挺多的,都住进了城边驿站。”
他说完,发现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就顺手将册子丢到案上,显得并不太在意。
李宗浩拿着册子来回翻看。
在看到上面的犯人描述后。
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躬身道谢后,急忙退了出去。
走到廊下之时他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了起来,眼神变动阴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诗会上那么低调,也不敢跟着他们和学政大人攀关系。”他喃喃自语,脸上浮现一抹狞笑。
“别让我抓到你!”
这里阳春县地僻又荒凉。
虽说是在庆阳府的辖区之下。
但说到底,县官不如现管。
自己父亲又是一县之主,这地方就是自己的天下。若不趁机报那日之仇,岂不是白白叫他嘲笑了自己一场。
而李守正在堂中,看着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色。
但想了想,不过是打听几个犯人,又能闹出什么大事。
便没有再理会,继续低头批阅文案。
与此同时,驿站之内。
王昭和众人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起身。
该准备的都准备完成。
这时候也该走了。
今日的风力也变大了不少。
院子里,寒风呼啸,驿站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
大家在做最后的清点。
就在这时,一名川府的差役忽然脸色煞白,捂着小腿跪倒在地,痛呼出声。
声音之惨烈。
众人听后不由的一惊,连忙围了过去。
周文掀开他的裤子。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差役的伤口之前只是轻微破损,他本以为没有什么大事,但经过长途跋涉后。
再加上阳春县的恶劣的环境。
伤口已经感染。
血肉往外翻卷。
如今已经红肿发热,细细看来
隐隐上面泛着脓水,腐臭之气扑鼻而来。
一旁的裴策眉头紧锁:
“若继续带着他走,一旦我们进入北荒,怕是熬不过几天。”
周文看着差役痛苦地咬牙,不忍开口。
刘二虎突然道:“这是感染了,我们军中的医生一般都会砍掉那个腿。”
听到刘二虎的话,那川府的差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祈求地看着王昭。
这里的人似乎只有王昭略懂医术了。
王昭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这一看便知感染严重,刘二虎说得没错,再不处理,这差役不是死在荒漠,就是半路截肢丢命。
王昭站起身,沉声道:“我出去一趟,去买酒和药材。必须清创消毒、缝合伤口,不然他撑不到下一个驿站。”
清创消毒、缝合伤口,这两个词对于这些人来说太过于陌生。
但王昭在此,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他的医术。
但现在有个问题。
高云站了出来,急忙劝道:“公子,您也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若是出去十分危险。我们不应再这里就留”
王昭扫了院中一眼。
他知道,自己这一支团队能走到现在靠的就是凝聚力。
不然官差把他们出卖了不早就轻松了。
放弃是万万不可行的。
他没有犹豫,只是拍了拍高云肩膀:“放心,我有分寸,很快就回来。”
高云张了张嘴,知道他的意思,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王昭披上斗篷,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匕首藏入衣袍,压低帽檐,再度出了驿站。
街道上,晨雾已散,阳春县的荒凉显得愈发明显。
上一批的旅客已经离开了。
现在在春风的吹动下,整个县内都是尘土飞扬,破旧的青砖路上,稀稀拉拉走着些卖炭的老汉和挑担的小贩。
王昭顺着城中唯一一条较为繁华的街市,一路快步前行。
不远处,有家铺子挂着歪歪扭扭的幌子:“酒肉药材。”
王昭推门而入,迅速挑了两壶酒,又买了些清理伤口的草药和绷带。
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见他打包这么多,还以为是要拼酒急用,倒也没多嘴,只是笑着多要了几文钱。
王昭没有多说,付了钱,转身就走。
但打开一看,这度数完全不对。
妈的,遇上买假酒的了。
但现在也不易纠缠。
还是得去其他店铺寻找能用的酒。
这里的酒通常是专营的。
只能在指定的地方买。
而且他总觉得从出门开始,就像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但此刻最要紧的是救人。
在此时,在城南县衙。
李宗浩已偷偷从后门溜出,身边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
个个腰间挂着短棒铁棍。
李宗浩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狠意。
随手拉过一个家丁。
李宗浩压低声音:
“去给我打听清楚,今天驿站住的犯人,是什么来头。如果是流放的,哼!”
他眼中寒光一闪。
“那就把他押来县衙,狠狠教训一顿,就说犯人不服管教,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在阳春县能反了天了!”
“就算出了事,县里也是我李家的地头!”
李宗浩在县衙里安排了几个心腹家丁,让他们打探驿站里那群人的底细。
自己则一溜小跑,从偏门绕到后衙,找到正在晒账本的师爷。
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搞清楚。
这师爷是个四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青布长衫的文士。
考取多年没有得到一个像样的功名只得依附于其他官员。
他正懒洋洋地打着呵欠。
李宗浩见到满脸堆笑凑上去:
“师爷,我有事想问问。”
师爷眯眼看了他一眼,
心道这家伙又要搞事了。
但想着他父亲的面子。
不耐烦道:“说吧,又想打听什么?”
李宗浩压低声音:“如果有人举报驿站的犯人逃脱,按律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