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孽障!”
李守正气得直哆嗦,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自己千辛万苦考取功名好不容易成为一县之主。
眼看李家就要再起了,难道李家就要这样被这个败家儿子给毁掉了吗?
现在的他无比后悔平日自己放纵这个纨绔的儿子。
绣衣卫的威胁扎根在每一个文官的手里。
现在的他一手拽着袍子一手扶着柱子,大口喘着粗气。
若不是阳春县地荒人稀,只有这么一个老来的子的儿子,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断绝关系!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衙役小心的开口问道:
李守正一咬牙。
压着心中的恐惧道:
“快,快,备轿!本官要亲自去驿站请罪!”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衙役几乎倾巢而动。
李守正直接怒吼道:“你们要去看什么?造反吗?”
“王三,于理,你们两个人跟着就行了,其他人守着衙门!”
听到他的命令其余的衙役面面相觑,停下了脚步。
只有那几个被叫上名字的衙役快步走了出去。
县衙门前,备好的马车在那里听着,李守正一路慌忙披衣而出,几乎是小跑着上了车。
“你们快点!别让绣衣卫的大人久等了!”
听到他的话衙役急忙加快了速度。
马车一路颠簸着,直奔驿站而去。
而驿站里,气氛依旧紧绷着。
不过绷着的人是李宗浩。
王昭这边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在害怕了。
周文还有刚刚赶到的孙宽一行人在给这里驿站的小吏验过公文后确认无误后,则是露出了看好戏的样子。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王公子之前特意安排交换身份,不然这次真就暴露了。”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车声从远处滚滚而来。
周围包围驿站的衙役们,看见来的人后纷纷让开来脚步,随后伴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小跑的脚步声。阳春县县令亲自赶到了。
他一进院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一脸惊慌失措地倒在地上。
心里一惊,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满脸冷汗声音发颤地道:“在下治下不严,不知大人来到阳春县,让犬子惊扰大人,罪该万死,还请大人恕罪!”
高云站在台阶上。
缓缓地收起了手上的剑。
周围的衙役见自家老爷来了急忙躲在了,他的身后。
天塌了由个高地顶着。
况且这还是他儿子惹出来的。
这时候,裴策也走了过来。
看着又出现一个绣衣卫。
李守正心里一冷,越发感到后背发凉。
自己这个傻儿子到底惹到了什么人啊?
过了一会。
李守正已经快要吓死的时候。
高云缓缓开口:“本官世袭绣衣卫百户,这次来阳春县是来执行任务的,本想着秘密行动,不给当地官吏添麻烦,就没有通知你们,没想到就出现这档子事情。”
一句话,既点明了自己的来历,绣衣卫百户,又表明了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世袭的绣衣卫可比他这个县令值钱多了。
李守正听得魂飞魄散,冷汗如雨下淌,哪里还敢多问,堂堂县太爷只能跪在地上:“是是是,在下愚钝,教子无方,给大人添麻烦了。”
裴策接过话头:“此行乃是奉旨秘密押送钦犯,怎么,你们连钦犯都想要扣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一句“奉旨”却直接让李守正冷汗透衣,再不敢有丝毫怀疑。
想着官场的规矩。
李守正心里十分不安,也不知道这招对绣衣卫有用吗。
他悄悄抬起了脑袋开口道:
“大人,在下愿意给您赔罪,可否换我儿子一条性命。”
李守正突然一咬牙,开口道:
“在下还略有薄财。大人您看?”
高云立在院中,看着一地狼藉的李守正和李宗浩,语气平静道:
“想带人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换点东西,当然,这都是为了执行任务。”
李守正急忙应声:“大人要什么?小民一定双手奉上!全力支援大人!”
高云贴到王昭身边悄声询问。
“王公子,要些什么好?”
王昭微微挑眉:“听闻阳春县出琉璃佳器,我要几件琉璃杯子。”
这声音不大。
李守正也听得到,不由得一怔。
抬头看了一眼高云。
但看高云并没有反驳反而像是默认一样,就开口解释道:
“大人,这琉璃器乃贡品,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几件。“
他还没说完。
但想到地上这瘫着的孽畜儿子,还是狠了狠心。
这可是李家唯一的根啊。
连忙吩咐身边的家丁:“快!去府库,把府上最好的琉璃杯取来!”
那家丁拔腿就跑。
为什么是家丁而不是衙役呢?
就是为了让高云拿得放心。
不多时便捧来一只包着厚绸布的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安安稳稳地躺着三只剔透生光的琉璃杯。
透体清明,映着三月的阳光,漂亮得很。
王昭仔细看了一下,这玩意虽然比不上后世的蒸馏瓶但也勉强够用了。
王昭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让高云将李宗浩推回了李守正怀里。
李守正一手搂着吓瘫了的儿子,一手奉上物资,连连赔笑,恨不得立刻消失。
但这点东西,似乎并不是很够。
这点李守正还是明白。
看着面无表情的高云。
李守正又战战兢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双手高高举起:“大人,下官有一份旧年绘制的沙漠路线图,可供大人行路参考,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高云接过一看,纸张泛黄但还算保存完整,比他们之前用的地图要好得多。
上面详细标注了北荒一带的水源、驿站与避风地形,堪称一份极其珍贵的地图。
高云凑到王昭身边问道:“公子,这样可以吗?”
见王昭没有说话。
随后为了免除后患。
李守正又咬牙命人送上十箱干粮、三箱绒布裘衣、十坛烈酒,算作赔礼。
整个过程,王昭没有再多言一句,但依旧压得驿站都鸦雀无声。
最后,得到默许的李守正一边抹汗一边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死死拽着被吓瘫的李宗浩,恨不得当场把这个逆子绑起来丢进牢里。
等人走远了,高云走上来,压低声音道:“公子,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昭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不用。这种人,自己会作死。”
杀掉一个纨绔子弟不算什么大事,但我们最好不要和阳春县县令结死仇。
说罢,他将手中羊皮地图收好,转身进了屋。
天色渐暗,北风猎猎,众人紧紧关上了门窗,开始为踏入真正的荒漠做最后的准备。
而王昭也进入到房内准备制作医用酒精。
等一切安静下来,洛清芷才凑过来,轻声道:
“王公子.....你平素也不是贪图宝物之人,怎这次会要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