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有几件给她准备的洋装,白秋兰取出较为低调的一件。
是黄紫晕染连衣裙,外套是米色毛呢。她把头发放了下来,耳边的头发别在脑后,带了一根极细的发圈。
妆容清淡,对着镜子反复打量。
见她如此重视,霍司南依靠在门后,忍不住打趣她,“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偏僻,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她连乡下都去过,有什么好准备的。
等她收拾好,霍司南去开车。
天色尚早,路上也没有行人。
霍司南开车,带着她出了城,来了一处偏僻的山上。
她踩着高跟鞋,没有喊苦喊累,霍司南在前面牵着她。
果然,是很偏僻。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霍司南停下步子,“我们到了。”
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房屋,而是墓碑。上面写着霍司南母亲和她逝去的时间。
时间正是六年前。
白秋兰脸上挂了泪,尽是自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母亲已经……”
“她是六年前走的。”霍司南松开她的手,蹲了下来,为母亲扫去墓前的杂草,“医生说,她是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母亲即使生了我,在府里也不受重视,她后来就带着我离开督军府。”
“其实,我以前没有想过要做少帅,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百姓,和母亲平安度日就好。”
但命运就是抓弄他,母亲离开督军府后,又病下了,即使得到救治了,也在病榻上了多活了几年而已。
母亲走后的第三年,白府传出的喜讯,白家大小姐嫁人了。
那时,霍司南穿上他最体面的衣服,混在看热闹的百姓里,看着白秋兰的喜轿从白府抬出,一路到了贺宅。
贺宅的门,他都没有迈进去。
他当即暗中决定了,一定要回督军府。
看着他神色感伤,白秋兰也蹲下来,帮他的忙。
霍司南轻轻抓着她的手,“不用,我来就行。”
白秋兰便停下,看着他扫干净了墓前,拿出礼品摆上。
“娘,我带我喜欢的姑娘来看你了。”霍司南嘴上笑着,眼角却泛着泪光。
“伯母,你好。我叫白秋兰。”白秋兰笑着问好。
两人躬礼后,又说了些话,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还是霍司南开车。
路上两人无话,她明显从霍司南脸上看不到不一样的情绪,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伤感和难过。
“你要开心些,我相信伯母若活着,也是希望你开心。”白秋兰开口劝说。
霍司南没说话,但脸上明显有了好转。
两人回了私宅。
霍司南直接请了天香楼大厨,过来烧饭。
白秋兰总算多吃了一些。
饭后,霍司南提及贺峰的葬礼,他让人写了单子,给白秋兰过目。
“你看着办就好。”
白秋兰相信霍司南能力,完全没问题。
只是揽下葬礼的事,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阿兰,我和贺家并没有交情,只因是你在意。”霍司南说。
“多谢。”白秋兰笑着感谢。
请人算好了日子,贺峰就下葬了。
葬礼上,来的人很多。
警局的,督军府的,秦会长和他的太太,连高家小姐高以珊也来了。
李家担心葬礼会冲撞到孕妇,没有让贺明月回来了,象征性地送了一些礼金。
白秋兰妆容整齐,一身白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除了眼底有些憔悴,其它地方看上去都很精神。
葬礼上也有会有人议论,说她在葬礼上,怎么能化妆涂着口脂。
她化妆的习惯一直都有。她不认为不化妆就是对葬礼的尊重。
正因为是亲人,她才要穿得体面些,送贺峰最后一程。
好在,苏局长很快出现,议论声音就没了。
葬礼很顺利,直到日落,一行人才吹吹打打,到了早已挖好的墓前。
棺材慢慢落进了坑里,被黄土掩盖。
尘埃落定。
数年后,白秋兰奔波在工厂之间,成了商界新贵,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各种采访前,偶尔也会想,她视若亲弟弟的贺峰。
但,也只是想起。
贺峰的葬礼过后,白秋兰把精力都投入旗袍行。
不会因为家人的离世,而放弃她的事业。
旗袍行开幕,需要一批模特,白秋兰亲自面试,挑选适合她的旗袍。
这几身旗袍是她和苏荷青梅一起做的。
苏荷和青梅也会简单的缝制,慢慢的,缝的多了,也会旗袍。
刚开始花样比较简单,青梅还为此伤心了好久。
白秋兰却说,“有时候简单设计也挺好的。也可以作为旗袍的亮点。”
模特选好后,穿着旗袍行,要准备拍一些照片。
她还要请摄影师,她刚贴出招聘启事,高以珊就揭下,进来了。
“白老板,你不打算请我吗?”高一珊笑盈盈道。
“高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可请不起你。”白秋兰语气调侃。
“我说真的,拍摄照片本来就是我的专业,如果你请了我,我还可以替你写文章,你想想,让我写一篇文章可不便宜。”
白秋兰颇为心动。
但,高小姐一来,算员工呢?还是算股东呢?
就在白秋兰发愁的时候,高以珊提出一个解决办法,“你可以聘请我出任旗袍行的设计总监,写文章的稿费,我和你另算怎么样?”
“设计总监是个啥?”白秋兰都没听过这个名头。
高以珊解释说,“就是门店经理,管设计的。”
如此,她明白了。
“那令尊不会反对吗?”白秋兰又问她。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可以是青州晚报记者,我也可以是白氏旗袍行的设计总监。”
“那薪水方面?”白秋兰问。
“我也不要多要,平时你不用给我算薪水,等每个月季度分红出来,你直接给我分红好了。”
“那怎么行?”白秋兰连连摆手。
不是她看不起,她问过旗袍行的薪水,十个人的薪水,还没有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多。
“我去青州晚报,是我父亲让我去的,我来旗袍行,我是自己想来的。”高以珊恣意洒脱。
前者是为了有个体面的工作,后者是为她自己的自由。
“先说好,虽然每个月你不用给薪水,但是在设计方面我是总监,我要有一定的话语权。”高以珊扫了一眼旗袍行陈设的旗袍,直言不讳,“旗袍行的样式有些单一,而且光有模特展示是远远不够的。”
“那高小姐,有何高见?”白秋兰虚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