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蠢货！”赤霸脸上全是狰狞，又是一斧头劈了过来！
顾文清咬碎了牙，准备跟这蛮子拼命了。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变故突起！
赤霸那股子狂猛的劲头毫无预兆地顿住了。
他那对铜铃大的眼珠子猛地瞪圆，脸上是痛苦和茫然交织的神情。
“呃……”
赤霸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全是乱飞的金星，脑袋里疼得厉害，连握着巨斧的手都开始发软。
怎么回事？！
赤霸双目通红喃喃自语。
顾文清一下就察觉到赤霸不对劲！
终于……机会到了！
他强行压下身上的疲累和伤痛，把剩下那点力气全逼到了腿上！
“就是现在！”
顾文清身形暴起不退反进，手里的长鞭甩出一道致命的乌光直奔赤霸的咽喉！
赤霸此刻头昏脑涨根本来不及格挡，只能凭着本能往后仰头。
“噗嗤！”
鞭梢上锋利的黑曜石片，狠狠地从他脖子上划了过去！
一道深得能看见骨头的血口子豁然出现，血箭飙射！
“嗬……嗬！”
赤霸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手里的巨斧“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两只手死死捂着飙血的脖子想堵住那股子往外涌的血，可血还是不停地从他指头缝里冒出来。
他那对瞪圆的眼珠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
顾文清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欺身上前，手里的长鞭再次甩出精准地缠住了赤霸那只正想去拔腰间匕首的手。
与此同时，顾文清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从蛮兵尸首上摸来的短刃，借着鞭子拉扯的劲儿狠狠捅进了赤霸的心窝子！
“噗！”
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赤霸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把已经没入刀柄的短刃，又抬起头，死死盯着顾文清那张沾满了自己鲜血的年轻面孔。
“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喷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轰隆！”
小山一样的巨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起一片尘土。
赤霸，死了！
整个寒鸦谷，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大逆转，给震傻了。
跪在地上的寒鸦谷老兵们，最先缓过神来。
“赢了！大人赢了！”
“赤霸死了！赤霸死了！”
冯子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软了，紧接着一股说不出的狂喜冲上脑门，他仰着头，发出一声畅快到极点的嘶吼！
弟兄们有救了！这寒鸦谷，是他们的了！
而那些蛮兵，则一个个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们的头领，那个不可一世、凶残暴戾的赤霸，就这么死了？
顾文清身材在普通人中也算强壮，但面对赤霸就显得相当单薄了。
然而，最后赢的竟是顾文清？
震惊过后，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紧接着，也不晓得是谁第一个带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冲着顾文清的方向，把脑袋重重地磕了下去。
蛮子的规矩，谁赢谁是王！
既然顾文清在公开的挑战中杀了赤霸，那他，就是寒鸦谷新的主人！
“噗通！噗通！”
越来越多的蛮兵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向着那个手里拎着滴血短刃，站得笔直的年轻人，献上了他们的臣服。
血腥气混着尘土，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顾文清拄着那柄短刃，刀尖还滴着血，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把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冯子厚连滚带爬过来，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声音带着哭音，又透着狂喜。
“大人！您……您真把那狗蛮子宰了！”
他上下打量顾文清，除了肩上青紫一块，身上几道鞭子抽的痕迹，没见什么要命的伤，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大人，您先前说的那个……那个计划……”冯子厚喘着粗气，脸上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的茫然。
“被围的时候，您说都在计划内，到底是……”
他实在想不通，那会儿都快被包圆了，怎么还在计划里？
顾文清咧了咧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挟持赤霸？”他声音有点沙哑。
“子厚，你真以为，凭咱们几个人，能在两百多蛮兵眼皮子底下，悄没声儿把他从帐篷里弄出来？”
“那比登天还难。”
“我真想做的，从一开始，就是把所有蛮兵都引到赤霸帐篷外。”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挑战。”
冯子厚一下傻了。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这……这也太玩儿命了！
万一赤霸不接招呢？万一那些蛮兵不管不顾一拥而上呢？
“蛮人信服强者，更敬他们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顾文清解释。
“公开挑战，他赤霸要是不接，脸就丢光了，以后也别想让人听他的。”
“那些蛮兵……他们怕赤霸，但他们更怕坏了规矩，被自己人瞧不起。”
冯子厚这才明白过来。看向顾文清的表情，除了佩服，还多了点说不出的复杂。
这位大人，心思够深的，胆子也大得吓人。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是赵氏。
她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走到顾文清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帕子，细细擦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汗。
两人视线碰了一下，很多话不用说。
赤霸决斗时突然头晕没力气，实则不是意外。
赵氏之前就想办法在他常喝的草药里下了慢性的毒，这毒发作慢，不容易察觉，但在关键时候能让人头晕眼花，力气变小。
顾文清敢冒这么大的险，赵氏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是他最大的依仗，打仗这回事，兵不厌诈，谋略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顾文清深吸口气，推开冯子厚的胳膊，看向那些还跪在地上的蛮兵。
“都起来！”他声音不大，但整个谷场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