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雪淡淡的点了个头：“嗯，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后，应该就有新的消息了。”
她之所以安排让姜枫去治水，背后本身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她希望姜枫能自个儿支棱起来，得到成长和锻炼。
她给姜枫的那册子，若是他偷奸耍滑不去仔细研究，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相反，若是他遇到了实际问题想要从中获取答案，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那上面涵盖了历史上几乎所有治水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案。
她也是在打赌，看姜枫是否有这个觉悟。
国公府今后不可能只靠她一个人，姜枫也必须要成长起来，随时面临身份被拆穿，全家欺君之罪，皇帝降罪的怒火。
好在她赌对了，姜枫真的遇到了灾民，并选择依照册子上所说的方法，以暴制暴，以乱促治。
八卦的消息总是传播的特别快，不到半日的功夫，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姜枫在潍县治水时的‘震惊之举’。
所有人都觉得，不出意外的话，国公府，这回怕是真的要完了。
很快，沈素素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暗喜。
她眼珠子一转，很快找上了吕燕儿。
彼时吕燕儿正在暖阁里发脾气。
自从上次在慈宁宫，被吕太后告知皇帝并不看好她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变得十分暴躁，经常动不动就苛责身边的下人，拿丫鬟当出气篓子。
见沈素素过来，她脸色依旧很差，没好气地道：“你这贱婢，不在本小姐跟前伺候着，成天就知道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吕燕儿就朝着身后的贴身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会意，直接上前，扬起手就甩了沈素素一个巴掌。
“啪！”
沈素素半边脸颊瞬间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嘴角都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死死地攥紧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眼中的恨意。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她低着头，声音温顺，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根本不存在。
吕燕儿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中怒火稍减，冷哼一声：“还不滚过来给本小姐捶腿？”
沈素素乖顺的跪行上前，轻轻为吕燕儿按摩起来。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闪动的暗芒。
“小姐近日心情不佳，可是为了姜家那位的事？”
“关你什么事？”吕燕儿猛地抬起脚，踹中沈素素的胸口，“一个贱婢，也配打听主子的事？”
沈素素被踹得跌坐在地，却又立即爬回来继续捶腿：“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方才听说，那姜枫在潍县犯下大错，国公府怕是要完了。”
吕燕儿情绪缓和了几分：“哦？”
沈素素凑近了几分，声音带着蛊惑：“太后娘娘最疼小姐，若小姐能去求一道赐婚的懿旨，把姜照雪许给威远伯家那个浪**子……”
吕燕儿一听，眼中瞬间迸发出恶毒的光芒：“你是说宋承业？”
那个连青楼女子都嫌弃的浪**子？曾动手打死过两任妻子。
“正是。”沈素素阴冷的一笑，“到时候，姜照雪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彻底绝了她的进宫路，以绝后患。”
最后这句话，简直说到了沈素素的心坎上。
想起那日在慈宁宫，皇帝表哥竟亲自去偏殿，领了姜照雪出来，她亲眼瞧见，向来生人勿进的皇帝表哥，竟对着姜照雪关切备至，甚至不惜顶撞太后姑母。
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吕燕儿就觉得气愤不已。
凭什么？
从小，所有人都告诉她，自己会是大夏未来的皇后，她也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可自从上次在宫里，见到表哥对自己的态度，对比对姜照雪的态度，让吕燕儿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
她想要毁掉姜照雪，毁掉所有意图靠近表哥的女子。
“可她毕竟是国公府嫡女，恐怕国公府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吕燕儿道。
“小姐多虑了。”沈素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如今姜枫闯下大祸，国公府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底气抗旨？况且……”
她顿了顿，“太后娘娘若下旨赐婚，那就是天大的恩赐，国公府若是推拒，就是不识抬举，正好给了朝廷处置他们的由头。”
吕燕儿的父亲和祖父，都在朝中担任要职，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到时候，国公府抗旨不尊，恐怕就算是萧珩也护不住。
见吕燕儿仍有顾虑，沈素素又加了把火：“再说那宋家，虽然门第不如国公府，但威远伯好歹是世袭的爵位，太后娘娘若说这是念在两家旧情，特意给姜小姐寻的好亲事，面上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吕燕儿眉头轻蹙：“可若是皇帝表哥……”
“陛下日理万机，哪会过问一个臣女的婚事？等懿旨一下，木已成舟，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只等姜照雪嫁入宋府，那就是宋家人，与宫里再无干系了。”
吕燕儿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突然伸手，勾起沈素素的下巴。
“好！”
“我这就进宫，去求见姑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素素，“此事若是成了，本小姐就提你做我身边的大丫鬟。”
沈素素低眉顺眼的磕头：“奴婢先谢过小姐。”
等沈素素风风火火的走后，沈素素才缓缓起身，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来。
“蠢货！等把姜照雪推进火坑，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
很快，吕燕儿进宫求见吕太后，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姑母，您可要为燕儿做主呀！”
吕太后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凤眸：“又怎么了？”
“那姜家女仗着国公府的势，几次三番在宫中与陛下偶遇，分明就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吕燕儿咬着唇，眼中含泪：“如今她的兄长犯下大错，国公府已是强弩之末，不如趁此机会，姑母您下旨赐婚，把她许给威远伯家的宋承业，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吧。”
吕太后眉头一皱：“宋承业？那个不成器的纨绔？”
“正是。”吕燕儿忙又道：“国公府如今自身都难保，若姑母赐婚，他们绝不敢抗旨。如此一来，既能绝了姜照雪的心思，又能彰显姑母的恩典，岂不两全其美？”
吕太后微微直起身子，眼中闪过算计。
依照她先前的想法，觉得姜枫是个可造之才，本想着拉拢一番的。
如今看来，那厮果然就是个草包而已，国公府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迟早得完蛋，索性她也就没了拉拢的心思。
不过若这姜家女真的入了皇帝的眼，挡了燕儿的道，倒也是件麻烦事。
与其放任敌人成长，不如在对方强大之前，先行扼杀在摇篮里，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但转念一想，若是直接懿旨赐婚，恐会惹恼皇帝，得不偿失。
沉吟片刻，吕太后缓缓道：“此事，急不得，皇帝近日对姜家多有维护，若贸然赐婚，反倒显得刻意。”
吕燕儿急了，“姑母！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急什么？”吕太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明日不是要在御花园设宴赏花吗？正好，让那宋承业也来赴宴。”
吕燕儿眼睛一亮：“姑母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