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袭取徐州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霎时间传遍天下,诸侯皆惊。
那厢袁术本已整军与刘备对峙,听闻刘备后院失火,吕布这匹饿狼竟一口吞下了徐州。
不由得抚掌大笑,连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当即停止了与刘备军的正面冲突,反而后撤数里,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势,只等刘备和吕布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利。
刘备此刻真正是内外交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前有袁术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后有吕布占据徐州老巢,妻儿家眷尽陷敌手。
军中将士听闻家园失陷,皆无心恋战,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粮草辎重也因后路被断而日益紧缺。
他环顾四周,只见众将个个面带忧色,往日的豪情壮志早已被现实的残酷消磨殆尽。
万般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强忍屈辱,派遣使者前往下邳,向吕布卑辞乞降,希望能暂时稳住吕布,寻机救出妻儿,再图后计。
他心中滴血,这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彻底失败。
吕布帐下,谋士陈宫听闻刘备遣使求和,微微一笑,向吕布进言:“温侯,刘备势穷来投,此乃天赐良机。
若纳之,可显温侯宽仁大度,收拢人心,天下必称颂温侯之德。
且可将其安置于小沛,令其为我等屏障,防备东面曹操与南面袁术。
如此一来,温侯便可安坐徐州,徐图发展。”
吕布素来对陈宫言听计从,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公台之言,甚合我意!就依你所言!”
雄剑之中,陈晨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中冷笑连连。
“刘备啊刘备,你也有今天!还真是能屈能伸。”
他清晰地感知到夏侯惇因刘备的狼狈而生出的一丝快意,立刻抓住机会,在夏侯惇脑海中勾勒出下一步的图景:
“元让将军,如今吕布占据徐州,刘备寄人篱下,正是主公介入徐州的绝佳时机!”
夏侯惇精神一振:“哦?剑灵有何高见?”
“明面上,主公当高举义旗,痛斥吕布背信弃义,趁人之危,打着‘救援盟友刘备,讨伐不义吕布’的旗号出兵,如此便能占据道德制高点,师出有名。”陈晨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此计甚好!”夏侯惇赞同道。
“这只是其一。”陈晨继续说道。
“暗地里,将军可向主公提议,派遣精干细作,秘密联络徐州内部那些对吕布飞扬跋扈不满的世家大族,以及吕布军中如张邈、陈宫旧部。
或是那些有勇无谋、贪图小利,亦或对吕布为人不满的将领。许以重利,策反他们作为内应。一旦大军兵临城下,内外夹击,徐州唾手可得!”
夏侯惇将陈晨的“明暗双线”之策仔细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觉得高明,不由对这柄神剑的智慧叹为观止。
他不敢贪功,却也将这些想法巧妙地融入自己的分析,向曹操禀报。
曹操听罢,眼中精光一闪,盯着夏侯惇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元让,孤以往只知你勇冠三军,未曾想你如今谋略也日益精进,竟有如此远见卓识!好,甚好!”
他心中对夏侯惇的器重又添了几分,连带着对那柄时常透出诡异气息的雄剑,疑虑也因夏侯惇这份实打实的“成长”而减轻了不少。
这小子,最近开窍了啊!
曹操当即采纳了此计,一面派遣使者前往徐州,义正辞严地谴责吕布的行径,声称不日将起大兵,助刘备讨回公道。
另一面则秘密调遣得力干将,化作客商、游民,潜入徐州各地,按照夏侯惇(实则陈晨)提供的思路,开始联络那些可能成为内应的势力。
同时,许都内外,粮草、军械也开始加速调集,一场针对徐州的风暴正在酝酿。
雌剑之内,林清雪清晰地感知到陈晨那些充满算计的念头,以及曹操采纳计策后的森然杀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颤声道:“陈晨,一定要这样吗?利用人心,挑拨离间……这,这太阴险了。”
“阴险?”陈晨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林大小姐,现在是乱世!你以为这是请客吃饭,温良恭俭让就能活下去?就能成就大业?天真!”
“可是,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地……”
“堂堂正正?”陈晨打断她,“那是胜利者书写历史时用的词藻!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之前,能让你活下去,并且赢得胜利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你所谓的‘堂堂正正’,在吕布的铁蹄面前,在袁术的觊觎面前,能保住刘备的徐州吗?能救回他的老婆孩子吗?”
陈晨的语气愈发冰冷:“你以为刘备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落魄了,就装可怜。
若他有曹操的实力,算计起别人来,恐怕比曹操更狠,更虚伪!
他那套‘仁德’,不过是没实力时收买人心的遮羞布罢了!你还没看明白吗?”
林清雪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陈晨这番**裸的现实剖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对这个时代的理解,对人性的认知,似乎都还停留在象牙塔中,太过肤浅,太过理想化了。
她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就在曹操紧锣密鼓地准备出兵徐州之际,许都城内,一股关于夏侯惇及其佩剑的流言,却如同初春解冻的污水般,再次沉渣泛起,并且比之上次更加汹涌,更加恶毒。
“听说了吗?夏侯惇将军那把剑,邪门得很!”
“何止邪门!我三舅姥爷的二表弟的邻居在军营里当差,说亲眼看见那剑晚上会自己发光,还嗡嗡作响,跟鬼哭似的!”
更有甚者,编造出雄剑需要吸食活人鲜血才能维持其力量的恐怖传闻。
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见一般:“据说啊,每次大战过后,夏侯惇将军都要用敌人的血来喂剑,不然那剑就会反噬主人!”
这些流言迅速在市井之间,乃至军中部分士卒中传播开来。
其背后,隐隐能嗅到吕布和袁术方面推波助澜的气息,他们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败坏夏侯惇乃至曹操的名声,动摇曹军军心,以阻碍曹操出兵徐州。
曹操听闻此事,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造谣生事者,务必严惩。
然而流言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抓了一批,又冒出一批,根本无法彻底禁绝。
军中将士们看向夏侯惇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有敬畏,有好奇,也夹杂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猜疑和恐惧。
雄剑之中,陈晨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汹涌暗流,以及夏侯惇因此而产生的烦躁与压力。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敌人的攻心之计,更是对他和夏侯惇的一次严峻考验。
若不能妥善化解这场危机,不仅会严重影响曹操对他们的信任,更可能在出征之前就先自乱阵脚,动摇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