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余温还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红光。
铁柱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吹嘘用学到的陷阱抓更多的野味。
二狗怀里还揣着半只没舍得吃完的鸡腿，用油纸小心包着。
周野看着这群因为一顿饱饭、一点新技能就兴奋不已的年轻人，心中暗自点头。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
“行了，肚子也填饱了，手艺也见识了，都歇得差不多了吧？”
“野哥，你说去哪儿，俺们就去哪儿！”
“没错！跟着野哥，肯定有肉吃！”
周野目光投向被当地人视为禁区的北坡。
“之前咱们在南坡和山腰转悠，收获不错。今天，咱们往北边走走，去北坡看看。”
他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不少。
几个年纪稍长、略懂些山里门道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
“野哥，北坡那边可邪乎得很呐！”
一个叫栓子的青年小声说道。
“俺爹说了，那边林子密，老辈人说有大家伙，轻易不敢进去。”
“是啊，野哥。”
“都说北坡那边阴气重，光线都照不透，容易迷路不说，万一碰上啥。”
周野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怕什么？”
“山里的东西，再凶再大，还能有熊瞎子厉害？熊瞎子咱们都收拾了，还怕别的？”
“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手里还有家伙，真遇上事儿，还能让它占了便宜去？”
“富贵险中求。南坡的好东西，采得差不多了。
“而且，我听说北坡那边，有些咱们南坡没有的药材和山货，说不定还能发现新的榛子林呢？”
“野哥说得对！怕个鸟！咱们有野哥带着，还有啥好怕的！北坡就北坡，俺铁柱第一个跟野哥去！”
二狗也紧跟着表态，虽然声音还有点发虚：
“俺，俺也去！野哥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好再退缩，纷纷表示愿意跟着周野闯一闯。
周野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咱们就出发。都打起精神来，眼睛放亮点，脚下留神！”
队伍重新集结，沿着山坳向北，深入北坡密林。
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昏暗。
积雪在这里比南坡更深，一脚踩下去，几乎能没过小腿。
周围的空气也比之前冷冽了不少。
队伍里的说笑声渐渐稀疏。
铁柱紧跟在周野身后，他如今对周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手里提着那杆老旧猎枪，学着周野的样子。
突然，铁柱停住了脚步，盯着雪地上的一串痕迹。
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紧，指着那串清晰的爪印：
“野，野哥，你，你看这个！”
在前方稍微平坦的雪地上，赫然印着一串巨大而清晰的爪印。
那爪印每一个都足有碗口大小，深深地陷入雪中，边缘锋利。
梅花状五个趾垫清晰可见，前端深邃的爪痕。
看着这印子，就能想象出留下这印子的生物，该有多么庞大身躯和骇人力量。
周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串爪印。
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掌与其中一个爪印对比了一下。
手掌在成年男性中已经不算小了，可跟这爪印一比，简直就是婴儿的手掌一般。
周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爪印边缘被压实的雪，又捻起一点雪沫。
“这是虎迹！”
周野缓缓站起身。
“而且，看这大小和爪痕的深度，是只成年的公虎。从痕迹的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是半天之内刚从这里经过的。”
“老虎！”
“我的老天爷啊！”
老虎！
那可是山里的王，百兽之君！
别说打了，寻常猎户一辈子能在山里远远瞥见一眼虎影，都够吹嘘大半辈子的了！
那玩意儿，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脖子，一巴掌能拍碎石头！
二狗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靠！这，这要是真，真碰上了不，不用老虎咬，我就先吓尿了！”
他这话虽然粗俗，却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几个胆小的年轻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猎枪或是柴刀。
周野猛地一摆手，厉声喝止：
“都别慌！稳住！”
“这不是咱们的猎物，这是碰上了山里的灾星！谁也别动枪！不想死的就给老子把枪口放下来！”
周野目光冷厉。
那些正紧张举枪的人，被周野这眼神一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慌忙把枪口垂了下去。
他指着那串虎迹延伸的方向，沉声道：
“这畜生往那边去了。咱们绕开走，离它远点。”
“这种成年的公虎，一般都是独来独往，有自己固定的地盘，而且护食、护地盘的意识非常强。”
“咱们刚才，估计是踩到它的地盘边缘了。它留下这些痕迹，既是巡视。”
“还好咱们发现得早，它应该还没察觉到咱们。要是再往前走，真撞上了。”
林子里突然安静得出奇。
风声和众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每一步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周野走在最前面。
“都跟紧了，别掉队！”
“看清楚我走的路线，踩着我的脚印走。”
铁柱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猎枪。
只要有野哥在，他们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一段时间后。
铁柱紧了紧手中的老旧猎枪，枪口微微朝下，手指却始终搭在扳机圈外。
他学着周野的样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四下乱瞟，生怕那斑斓猛虎无声无息地出现。
“都打起精神！”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杆。
就在这时，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阴沉了下来。
浓厚的云层黑压压地堆积在山顶。
光线迅速暗淡。
紧接着，一阵沉闷至极的轰鸣声，从黑松山的山顶方向遥遥传来。
轰隆隆——
那声音初时还显得有些遥远。
很快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脚下的地面，都随着那轰鸣声，微微震颤起来。
“啥，啥动静？”
二狗一个激灵，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想蹲下身子找掩护。
“打，打雷了？不像啊！这动静，咋跟山要塌了似的！”
队伍里其他人也是一片哗然，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是啊，这啥声音啊？听着心里发毛！”
“俺的娘欸，不会是山神爷发怒了吧？”
周野的脸色，却在瞬间大变。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那不是雷声！
那是……
“雪层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