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内，苏信心中怒火升腾。
宇文凌月这该死的娘们，自己乃是此次战场统帅，她竟敢绕过自己直接去找陛下走后门。
宇文凌月眼神亦是锐利如刀，二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够了！”
“大战在即，你们二人如此行事，是想手下的将领士卒有样学样吗？”
“怎么，曹忠还没打过来，你们就要先反了不成？”
叶凌语气一寒，二人瞬间清醒。
战前内讧乃是大忌中的大忌，二人如果因此闹了矛盾，手下的将领士卒也定然会生出事端。
本身他们一方就人手不足，如果因此耽误了战事，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叶凌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声音陡然拔高，不容置疑：
“新式兵器，不是你二人的私器，而是大炎国之重器。如何分配，全按之前拟定名册执行。所需装备，由工部按名单直接配发至个人。任何人，胆敢克扣挪用，延误军机者——斩立决！诛三族！”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城头。
宇文凌月与苏信同时一震，躬身应道：“末将遵旨！”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宇文凌月则微微抿唇。
如果按照比例，她镇北军五万之众，分到的兵器比起麒麟军还要少上许多。
其实这倒不是叶凌偏心，而是麒麟军本身人数就少于镇北军，如果再没有装备上的优势，势必会造成南北实力差距过大。
“行了，宇文将军的心情朕能理解。如果情况允许，朕当然希望朕的士卒人手一把，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麒麟军本身数量就少于你们，如果不多些外部力量，南北失衡，很容易形成薄弱点，让曹贼趁虚而入。”
叶凌的语气温和下来，对着宇文凌月再次开口。
“陛下英明，是末将唐突了。”
宇文凌月躬身点头。
陛下所言非虚，是自己太过心急。
“都下去吧。时间紧迫，尔等是军中统领，切莫乱了方寸。”
“末将领命。”
待众人散去，黄彦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叶凌身侧，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宇文青岩有异动。”
叶凌眼神微凝：“讲。”
“曹忠大军将至的消息传开后，宇文青岩常独自一人在镇北军营偏僻角落，一直在磨刀。
他磨得很慢，很用力，营火映着他脸，眼神……阴郁得吓人，像要活剐了谁。”
黄彦顿了顿，又说道：
“期间，有三人靠近，都是镇北军中的老兵，四人密谈约半柱香，声音极低，暗卫未能听清内容。那三人离开时，神色似乎带着某种决然。”
叶凌眼神微微眯起，心中暗叹一声。
素闻宇文青岩有大将之才，他的身手谋略，犹在宇文凌月之上。
听闻镇北王与他情同父子，是纯粹将他当作接班人在培养。
可若是当真不识抬举……
叶凌眸光一寒，开口说道：
“继续派人盯着，若是他有异动，可先斩后奏。他的本领高强，一定要万分小心。”
“奴才领命！”
送走宇文凌月与苏信后，叶凌立即回宫，决战在即，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在天牢。
被关了这么久，是该让他出来透透风了。
但他刚踏入养心殿，连龙袍都未来得及更换，工部尚书便已在外求见，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激动。
“陛下！陛下！成了！成了啊！”
工部尚书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殿内。
平日里沉稳持重的老臣此刻满面红光，眼中布满血丝，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连官帽歪斜都浑然不觉。
“何事如此失态？”
叶凌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沉静。
“陛下！是那……那‘火药！按陛下所赐天书之法”
王焕之声音发颤，几乎是语无伦次。
“臣……臣与工坊大匠，日夜不休，试了无数方子，炸了三个窑口，伤了七八个匠人……终于……终于成了几份！”
他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些许，但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虽……虽威力远不及陛下神机所述之万一，更且极不稳定，稍有不慎便让人尸骨无存……但！但其燃烧猛烈，可控引爆时，确能产生惊雷之声与爆裂之效！”
“臣亲眼所见，一小罐此粉，足以将丈许方圆的土石炸得四散飞溅！那威力……远胜寻常猛火油！”
火药终于成了？！
叶凌不由心头大喜。
“当真？！”
叶凌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在现在的时代搞出火药，如果用在曹军身上，那可身上爽歪歪，不亚于降维打击了！
“千真万确！陛下！臣万死不敢虚言！工坊……工坊前日便因试配时稍有差池，引发小爆，当场伤了三人，一截窑壁都被炸塌，其威可见一斑！”
工部尚书激动得胡须都在抖动。
“好！好！好！”
叶凌连道三声好，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爱卿，尔等立下不世奇功！速带朕去秘坊！朕要亲眼看看这火药之威！”
“臣遵旨！陛下请！”王焕之激动得差点摔倒，连忙引路。
秘密工坊深藏于皇城西南角一处废弃殿宇的地下，守卫森严，由黄彦直属的东厂最精锐番子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桶
二人踏入阴冷潮湿、弥漫着浓烈硝石硫磺气味的地下工坊，叶凌看到了那些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却眼神炽热的工匠们。
他们有的手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脸上带着焦黑，但看向叶凌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陛下，请看。”
王焕之引着叶凌来到工坊深处一片特意清理出的空地。
空地中央，放着一个约莫人头大小、厚实的粗陶罐，罐口被泥封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根浸过油脂的粗麻绳作为引信。
罐子周围数丈，空无一物。
“此乃臣等目前所能配出最稳定、威力亦算可观的一罐火药粉。”
工部尚书介绍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请陛下与诸位大人退至安全石壁之后！”
叶凌、工部尚书及随行的几名心腹重臣迅速退到一道厚实的石壁掩体之后。
“点火！”工部尚书低喝一声。
一名被挑选出的、手臂粗壮、眼神坚毅的工匠，手持一支燃烧的火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陶罐。
随着命令落下，他半跪于地，将火把凑近那浸油的引信。
嗤——！
引信瞬间被点燃，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和刺鼻的白烟，发出急促的燃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