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丙叶走到门边,开一条门缝,看一眼,把门关上,打开窗户,说,特务头子缨子带人来查客房,你们带上东西快走,从窗户跳出去。记住,下午2点45分,你们必须到达指定位置。
王记中拉住他,说,中队长你走,我来应付日本人。
吉丙叶推他一把,说,你没有良民证,而且你经常用枪,手上有老茧,你怎么应付她?少废话,赶紧离开。如果我出现意外,你来负责这次行动。
王记中咬一咬牙,从窗台跳下。吉丙叶把痕迹擦掉,故意留一扇窗子开着,拉上窗帘,把用过的茶杯处理好,把房间可疑的地方弄一遍,趁敌人在别的房间查看,还有意去一趟公共厕所。
吉丙叶回到房间,见缨子坐着,弯腰,笑眯眯地问,太君光临,不知有什么事?
缨子没有抬头,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一动,特务涌上来,搜他的身,看他的手,检查他的证件。缨子站起来,死盯着他,说,什么的干活?
吉丙叶指一指墙角的两个袋子,说,卖中药的干活。
缨子走到窗子旁,往外看,猛然转头,诈他:“你游击队的密探。”
特务们拔出枪对着他,吉丙叶故作惊吓的样子,忙说,太君,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不懂游击队的。
缨子绕着他转一圈,左手一挥,带着人走出房间。吉丙叶吓出一身冷汗,收拾东西,离开旅馆。
汤长林把吉云梅接到家里,自己给她熬粥喝,用枕头给她垫高,慢慢地喂她,说,游击队床位紧张,你住在那里不太好,还是回家吧,我可以多照顾你。
吉云梅动情地说,你工作那么忙,我还拖累你,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你这是什么话,我照顾自己的老婆,还不天经地义?你就安心地养着,我有空就回家来照顾你。”
“游击队的事怎么办?他们离不开你,你不要老是回来,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汤长林用毛巾擦一擦她额头上的汗,说,这两天事情少,唐老师和建新在管。
“我看见后勤部在捆东西,游击队要转移吗?”
“组织来电报,确认日本人在收缩兵力,鬼子很快就要完蛋,我们要防止敌人最后的疯狂,把游击队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当分开藏起来,尤其是平射炮,那可是我们的宝贝。”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吉云梅自己要坐起来,说,“长林,你忙你的,我自己喝粥。”
汤长林用手拿掉她嘴边的粥粒,说,听话,我喂你。
刚到门口的唐菊茹和邝处长看到这一幕,说,云梅你真有福气。司令,邝上校找你有事,你们谈,我来照顾。
吉云梅笑着坐起来,拿过碗,说,唐副司令,我能行,你去忙。
唐菊茹把房间门关上,说,你别客气,我们两个聊,让他们谈。
汤长林给他倒一杯水,说,邝处长喝杯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游击队派四路人马救我,造成队员一死一伤,更让我感动的是,司令你夫人有身孕,仍以发报员身份前往,导致流产,我深感愧疚。”邝处长掏出手帕,擦一下眼角,说,“我要为游击队做一点事来弥补,想来想去,我给你送一份礼物。”
汤长林笑着说,邝处长你这是见外,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抗日打鬼子。
“去年8月,我奉命带人送一批美式武器弹药给衡阳守军方先觉部,在衡阳郊
外得知守军放下武器,而日本人已到我们身后,扛回去已不可能,我就把军需藏在一个洞内,带着弟兄们奋力突围,敌人火力太猛,就剩下我一个回到部队。我凭记忆把藏军需的地点绘成图,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我明天就回去,派一个可靠的人把图给你送过来。”
“邝处长你把藏军需的地方告诉我们,如果有人查起来,你怎么办?”
邝处长嘿嘿地笑一笑,说,那次我回到部队后,写了一份报告,就说这批军需在落入日军之前被我炸掉,我的上司已签字。当时这种情况很多,没有办法核实。我之所以跟你一个人讲,请你一定保密。
“你放心,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同时谢谢邝处长。我想问一下,大概有多少?”
“能装备一个加强连,弹药有70多箱。游击队把那些美国货取出来,正好可以用于打日军。”
邝处长拿出一张纸,写下联络暗号,交给汤长林,说,我会吩咐送图的人,见到你本人,还要对上暗号,才会把图纸交给你。我还想问一件事,游击队最急需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鬼子的装甲车对我们威胁最大,我们缺少打敌人装甲车的武器。另外,我们医疗条件差,没有能做手术的外科大夫。”
邝处长站起来,说,我知道了,尽量为你们解决。对了,叛徒徐来臣已给我们造成很大损失,请司令一定帮我们除掉此人。
汤长林握着他的手,说,游击队一定尽力。
吉丙叶来到拐角,与欧阳亮会合,两人上二楼的一个餐馆,要一个临窗的包间,点好菜,看一眼怀表,说,现在是下午1点35分,我们得慢点吃。
欧阳亮靠近他,说,你当一回掌柜,我当一回伙计、跟班。我告诉你,得要一壶酒,做一做样子,否则餐馆老板会生疑的。
他把东西放好,说,掌柜的,我们很辛苦,喝一点酒解乏,来一壶,好吗?
“好嘞,你去要一壶好酒。”
吉丙叶看一眼楼下,边喝水边观察门外吃饭的人,等酒菜上齐后,把门虚掩上,说,伙计倒酒,今天我们好好喝。
欧阳亮回应:“好的,我陪掌柜的好好喝。”
吉丙叶看外面吃饭的客人稀少,于是轻声说,这次让你来,你们队长怎么不来?
“邝处长不让她来,怕她跟你们闹别扭。”
吉丙叶把酒杯放到鼻子闻一闻,问,你会喝酒吗?
欧阳亮也闻一下,摇摇头:“我可不能喝,一喝就醉,误事。我觉得,做我们这一行的,还是不喝为好,好多人都栽在酒杯里。”
吉丙叶小口吃饭,说,你怎么做这一行的?
“我是重庆人,亲人在大轰炸中死去,我要为他们报仇,因此就加入啦。”
“很抱歉,我不该提这事。”
欧阳亮掏出手帕,抹一抹眼角,说,没关系。说句心里话,我这个人太直,适合上战场,干这一行不合适。我就觉得跟你们打日本鬼子得劲。
吉丙叶瞥见有客人进入隔壁包间,示意欧阳亮不要讲这些,换一个话题,于是说,嗯,血鸭味道正宗,好吃,我们干一杯。
缨子把旅馆检查一遍,没有收获,来到皇协军司令部,说,井下君,你的训练场好热闹,是在训练还是比赛?
井下让人给她沏茶,说,松野司令官严令我尽快把新招的皇协军士兵训练出来,白天黑夜都在练。你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是想找秦槐销魂吧?
缨子冷笑一声:“他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找他做什么?我想干那事,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都比他强。”
她喝一口茶,说,我今天在查旅馆的客人时,看到一个人,好像在那里见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不起来。井下君,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井下把脚搁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特务队队长,见的人太多,哪有都记得住的,别去想。对了,我昨天弄到一个扳指,拿给你看一看。
井下把脚放下,打开抽屉,拿出来递给她,炫耀地说,你知道这个宝贝是谁的吗?前清刽子手,就是那个为李大个子动千刀刑的,他说这个扳指是一个王爷给他的,非常值钱,据说能买半个县城。
缨子撇一撇嘴,说,你弄刽子手的扳指,就这么得意!如果你夺来镇寺之宝,那你还不兴奋到九霄云外!
井下“嘘”一声:“你可不能乱讲。镇寺之宝是天皇陛下钦点的宝物,我纵使有10个脑袋,也绝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待我夺得镇寺之宝之时,能看上一眼,我就不枉度此生。”
缨子站起来,把板指还给他,说,我预祝你为天皇陛下夺得镇寺之宝。井下君,在共荣旅馆见到的那个人又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要回特务队去找档案,查一查有没有这个人。
吉丙叶看一眼时间,说,他应该快到这里,你注意观察。
欧阳亮朝窗下看,没多久,他暗自激动,轻声说,快发信号,就是他,徐来臣,身边有两个保镖。
吉丙叶拿出一块红布,在窗口晃三下,接着又晃三下,收起来,说,我们撤。
他们结完账,吉丙叶把红布扔进下水道,快速赶到弯道的南街口。欧阳亮低声说,丙叶,你确信他们三个没有问题吗?
吉丙叶对着他的耳朵说,王记中、韩木和放牛他们有很好记忆力,你们提供的画像,他们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又都是神枪手,相信我,一定能成功。你看,车子准时到啦,你在这里等,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吉丙叶不慌不忙地来到车子旁,说,丁蛋你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丁蛋背对着欧阳亮的方向,把出城的证件递给吉丙叶,说,你们小心。
吉丙叶驾着车子,把欧阳亮接上,停好车,拿出烟,递给他,说,别紧张,抽一支。
欧阳接过烟,说,我不是紧张,有点担心,万一他们失手,我不好交代,张队长会要我的命。
吉丙叶看着他 说,欧阳中尉你必须要相信我们,我告诉你,我们不但能杀叛徒,还能顺利出城。
这时,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行人四处乱窜。吉丙叶发动车子,说,欧阳中尉你把车门打开,准备战斗。
也就5分钟,他们拎着一个包裹跑过来,王记中、放牛爬进车。韩木打开包裹,问,欧阳中尉,是徐来臣的头吗?
欧阳亮仔细翻看,吐一口唾沫,说,没错,就是他,狗叛徒,你也有今天。
韩木把包裹扔到垃圾堆里,见敌人追过来,开枪射击,说,中队长,你们快出城,我来掩护。
吉丙叶边开边喊:“韩木,快上车!”
韩木滚到街边,躲在柱子后面还击,大声地说,你们快走,否则我们都得死。
吉丙叶看一眼追兵,一咬牙,猛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