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魔尺道丈
由于藏经堂离着前院有段距离,凤儿一行悄悄地一路摸去,生恐惊动了那老贼。待近到一座殿堂前,引路的僧人吓得不敢往前走了,口称释理明里对外慈祥,暗里对下面的僧侣极其狠毒,要他们千万当心了。
首卫便让凤儿留下,自己率护卫们摸上去。凤儿不肯,说男人的脚重,上楼梯时易惊动了释理。而她作为女人脚轻,走起路来一丝风儿都不带,硬要跟着去。首卫犟不过她,只得由着她了。
待他们轻悄悄地摸到藏经堂门口时,释理正伏在灯下的桌上研究那颗麒麟丹呢,那个聚精会神,直至首卫手中的宝剑向他挥去,他才发觉。但他的机敏着实了得,眼看剑锋就将斩断他拿着麒麟丹的那只手,他另只手上的镇尺竟迎了上来,紧接着身体一个急闪,面对了众人,嘴里竟然说:“咦,怎么没把你们冻死?”
派给他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凤儿说:“好人自有好报,老天护佑着我们呢。快把麒麟丹还予本公主。”
赠予她一个阴冷的笑,释理亮着手中的麒麟丹说:“此丹已为我所有,得有真本事才拿得去。你有吗?”
“想知道我的本事啊,让你见识一下。”凤儿朝麒麟丹招着手说:“丹儿,丹儿,到我这儿来。”
“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么?”释理握紧了麒麟丹说:“贫僧的命你可以拿去,麒麟丹却是不可以给你的。你叫哇,看它还应不应你,我牢牢地握着呢!”
凤儿不由奇道:“命就快没了,麒麟丹于你也就空气消失了般,你怎么如此地蠢哪!”
挥挥手,释理不无自豪地说:“你们看看,这满屋里是些什么?”
众人随他的手看去,才发现满屋都是陈列着许多丹丸类的大木柜,那些丹丸大的似磨盘,小的仅苍蝇屎般,肉眼都难以看清。
释理无比骄傲地说:“贫僧一生热衷于搜集各类这丹那丹的,可以说不计其数,在这方面我可是天下第一的藏家也是专家,只要哪儿有好丹,我都要想千方设万法弄到手。”
凤儿道:“可我这个丹却不同于你的那些丹。第一,它不属于任何个人,是国家公有宝物;第二,它目前暂时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许拿走;第三,也是我特别要提醒你的,它是个神物,若有人于它居心不良,它会让这个人轻则眼瞎,重则心黑,也就是翘辩子。你听明白了吗?”
哈哈一笑,释理道:“那贫僧更要把它据为己有了。况且它现在已经在我手中,那便是我的了。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瞎眼黑心,贫僧武功高强,百毒不浸,它奈何不得我。”
冷冷一笑,首卫道:“没有人逃脱得了麒麟咒语,这是天意,天意向不可违。不信你试试运气看看,你的眼睛定然有所不适,然后必然心黑而亡。”
似信非信地看了眼手上的麒麟丹,释理暗里试着运了运气,果真感觉眼前顿然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首卫接着说:“或许武功愈高却反受其累,反应来得愈快。现在唯一可救你之法,便是消除心中贪欲,接受天下第一名医,也就是这位公主殿下的治疗,方可保得你的一条狗命。”
释理却说:“你以为贫僧是吓大的。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生命诚可贵,我佛价更高,为了藏丹故,两者皆可抛。现在既然我已手握世界第一奇丹,贫僧便是与你们拼得个玉石俱焚,也绝不投降。”
见他说得如此绝决,凤儿仍做着最后的努力劝道:“法师,佛门中人讲究的是六根清静无欲无求,你这样做有违师门,也是极不道德的,奉劝你回头是岸,否则一条命将无谓地玩完了。”
释理一阵哈哈大笑道:“你怎知贫僧的一条命就留在这儿了呢?”
说毕,袖袍向众人拂来。首卫喊一声“把鼻子捂住”,却见释理的身子一个倒纵,一颗大秃头撞破他身后的一扇窗棱,越窗而出。
众人随即追出。皑皑静静的雪地里,顿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凤儿被小春和小雪左右搀扶着跑在最后,她边跑边喊:“首卫,你今天若是不把麒麟丹追回来,你的人也就不用回来了!”
首卫哪里顾得及回她的话,亡起命来往前追。好在人的脚踏在雪地上响起的“咔嚓咔嚓”声,不至于把释理追丢了,且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突然间,前面传来释理一声惊惧的喊叫声,好像在说他的眼睛看不见路了。
首卫一听有戏,愈发地跑得快了。
蓦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前面忽然没了声音,首卫及众侍卫愣在当地,有些为这声惨叫发怵……
凤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众人一副傻了的模样,忙问为什么不追了。首卫指着前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难道没听见刚才那声惨叫,鬼哭狼嚎似的把人吓了个半死。”
凤儿往前面瞧了眼,一片阴惨惨的幽光,四周响着冰凌此起彼伏的碎裂声,确实挺碜人的。
“老贼呢?”她问。
首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刚才那声惨叫可能就是他发出来的。”
凤儿跺了下脚说:“那快找哇,还愣在这儿观雪景哪!”
众人沿着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追踪而去。在一处断崖边,脚印突然消失了。莫非刚才那声惨叫是因为释理一脚踏空摔下崖去了?望着深不见底黑咕隆咚的崖下,首卫的一颗心凉透了,对跟上来的凤儿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凤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个伤心就像死了亲娘老子般,边哭边喊着“丹儿,丹儿。”小雪拿了块手帕去擦她的眼泪,让她赶紧别哭了,当心眼泪被冻在脸上了。
凤儿近乎耍赖地指着首卫哭道:“我不管,你赔我的丹儿,你今天不把丹儿找回来,我,我就罚你永生永世在这儿当和尚。”
小雪不依了,也哭了起来道:“公主,你搞什么搞嘛,一会儿要把人家许配给他,一会儿又要他当和尚,那奴婢还怎么嫁人哪,他可是摸过我的手耶。”
凤儿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要不你和他一块儿下去把丹儿找回来不就得了。”
吓得小雪往她身后藏去道:“那我还是跟着你好了,了不起不嫁人罢了。”
首卫冷笑一声道:“一看你就是个变节份子,你不嫁,我还不娶了呢。”
凤儿喝斥道:“你们还好意思在这儿打情骂俏,不把丹儿找回来,我让你们两个冻成冰棍永久守在这儿。”
小雪嘟囔道:“公主,你的心也太狠了吧,既然你不仁,还以为我会那么听你的话呀,哎,停停,我好象想起了什么……。”
像是某种灵感触动了她,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当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小春的脸上时,小春却受其启发,冲口而出对凤儿说:“公主,你怎么忘了,丹儿不是最听你的话的吗?你可以试着指挥调动它上来呀,老贼摔死了,它可摔不死的呀!”
小雪惊喜地说:“对,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快呀公主,当心丹儿冻坏失了灵气。”
凤儿方如梦初醒般乐得一把拥住了她俩直喊道:“你们不说我还真忘了呢,到底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小雪撅了嘴道:“还好姐妹呢,刚才怎么说来着,还想让我守一辈子活寡呢,好意思!”
凤儿哪还管她生不生气,返过身来两只手拢在嘴边成一喇叭状对着崖下大声喊道:“丹儿丹儿,我的乖宝宝,听见了我的声音吗?快上来吧,我想你爱你!”
随着她的声音在山谷间的回响,众人满怀期待地望着释理摔下去的那处崖下,盼望着奇迹的出现。
良久,一阵像雨滴由小而大的声响渐次从崖底向崖上迫近般传来,撞得众人的心也随之“扑通扑通”直跳。当一颗圆溜溜的物儿蓦地跳跃到崖面上露了出来时,凤儿惊喜得一跃而起想去抓住它,却未料脚下一滑,身体骤然间失去平衡,头下脚上来了个高空跳水的优美动作向崖下栽去。
就在这万般危急生死一瞬间的关键时刻,首卫挺身而出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地一个纵跃,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凤儿的右脚踝,但随着凤儿身体失去重心加上地心引力的作用她仍然头下脚上向下栽去,首卫的身体眼看着也将失去平衡;在这紧急关头,站在他身后的小雪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一个贴身拥抱紧紧地搂住了她可能的未来夫婿。而她身边的小春于慌乱中亦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个有效且有趣的拔萝卜的队列,虽然“萝卜”凤儿仍不免摔了个狗啃屎的难堪样,但她的一条小命却是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麒麟丹也滚到了她的怀中。
她乐滋滋地吻了麒麟丹一口想翻身爬起来,一只右脚却仍被谁死死地拽着。
“喂,拽我的脚干嘛呀?”敢情她还不知道若非这只脚被人拽住,自己会到阎王爷那儿报了一回到呢。
说起来,这一段算是凤儿西行途中的小插曲,有惊无险。但就是这个小插曲,让麒麟丹和凤儿的传奇故事在这一带世世代代传了下去,直传到老远老远的公元二十一世纪,成为一段历史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