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不速之客
用肩头撞了山远一下,林蕊说:“怎么说,你总得让我们给你饯个行吧。”
山远当真地说:“那就随便找家餐厅,不能把晦气带家里了。”
林蕊禁不住仰面咯咯大笑了起来,表情上所显露出来的顽皮劲,让尔非和山远均大感意外,从没见她如此张扬而畅快地笑过。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她对山远说:“衣依听了你这话,还不知怎么伤心呢,你喊上她一块儿得了。”
山远忙问:“她人呢?听小孙护士说,早几天你们就把她接出院了。”
尔非把车停在车位上,将逗他进行到底说:“她不忌讳这个,正在屋里等着你好同病相怜呢,你上不上去?”
山远坚决地摇着头说:“她不懂事我不能跟着不懂事。您把他们都叫下来吧,我就在楼下等着。”说着他推门下了车。
林蕊向尔非使了个眼色,俩人也下了车,径直走进单元门。上楼进了屋,客厅里就衣依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听着音乐,一见他俩进门,便跳起身子问:“山远呢?没接他回呀。”
林蕊在她耳旁边吃吃笑着边如此这般地对她耳语一番,衣依立刻大笑着蹿出门去。
靠在尔非的车上,山远大概正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日子活,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把他眼睛蒙上了,嗲声嗲气地问:“请问这位帅哥,能猜得出我是谁吗?”
山远浑身的汗毛一下立了起来。这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怎会来一女的跟他开如此的玩笑,他从不跟女孩子嬉皮笑脸的,也从未有过这般的艳遇。他身体僵挺着一动不敢动,颤着声问:“敢问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
衣依说:“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可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好令我伤心哟!”
山远这时听出来了,说话人是憋着嗓门的,他马上猜到很可能是辛恬玩的恶作剧,便冲口而出道:“恬恬,我听出来了,一定是你。”
衣依不由气馁地松了手,撅了嘴说:“哎呀,我真是太失败了,你怎么就猜不出是我呢?”
一个急转身,山远看了衣依半晌才说:“你让我怎么猜嘛,我就是猜谁也猜不出会是你呀,你不是……不是起不了床吗?”
气得擂了他一拳头,衣依气哼哼地说:“你不如干脆直接说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转来了的好……”
他俩身后的单元门口传来一阵轰堂大笑……
经麒麟丹三天的“治疗”,山远的病大有起色,衣依更是活脱脱蜕变成一个活泼健康的美少女,尔非心里那块压得他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感觉就好象经历了一场劫难,心情愉悦极了。
酒吧的生意日渐一日红火,来此的客人也仿佛受了感染,愁眉苦脸的人进来,满面笑容地离去。或许是口碑相传的缘故,客人的成分也悄然发生了些微变化,出现了多位衣着考究气质明显趋于贵族阶层的人士,男女均有。
这日晚,目光巡游在店内各处的尔非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以他的身份,之前他是不屑于这等场合的,但他肯定也不会是来捧“尔的”的场的。
于是尔非设计了一个给他的机会,转身进了办公室。
果然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而且不经他同意,这人推门而入,立在门口对他说:“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知道我要来找你。”
尔非起身让座道:“那就请坐吧。我的门槛低,你这个贵人是不屑自降身份来此的。”
驷正笑道:“不尽然。现在这座城里有谁不知道你这个地儿,有林蕊辛恬这两大美女帮衬你,想不发财都难。”
尔非纠正道:“非也。我这儿的每一个员工都尽心尽力,可以说,在别处还真不多见。”
驷正道:“这正应了那句广结善缘的话,你这个老板不简单。”
尔非道:“言归正传,你不会是特地来恭维我的吧?”
坦白地点点头,驷正问:“山远怎么样?听老展说,你接他出院已经有三天了。”
尔非笑道:“他刚才还吵着要过来帮忙呢,正在康复中。你接着问。”
驷正怔了怔,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了几趟,看定尔非呼一口长气说:“尔老师,衣依和山远这两个病例你知道对心脏学意味着什么吗?”
尔非半开玩笑地说:“是广大心脏病患者的福音,是所有心脏病研究医务人员毕生所致力的。”
驷正说:“既如此,你不应该对此秘而不宣。”
尔非说:“我好象没有对谁说过这样的话。并且我认为,你主攻的对象搞错了。”
摇了摇头,驷正说:“你不认为你现在充当着他们几个小青年家长的角色吗?他们似乎已经把你奉若神明了。”
尔非一下笑出了声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伊倍山远还有辛恬在我这儿干了有段日子,说他们对我有所尊重我不反对,但林蕊才来没多久,而衣依我更是刚认识几天,我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代言人了。会不会是因为你认为我痴长了他们几岁?”
挥了挥手,驷正说:“有些扯远了。那就这么说吧,你能向我透露短时间内令衣依和山远病愈的秘密吗?”
他虽使出的一软招,却比任何硬招来得让人躲闪不及。尔非想了想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事儿暂时不宜。”
驷正穷追道:“多长的宽限期?”
尔非正色道:“实在是不好说。”
驷正道:“为什么?”
长叹一口气,尔非道:“驷教授,此非我愿,实在是医学甚至科学无从诠释啊。如果真要给它个期限,或许是个浩繁的工程。”
这下不由得驷正大为讶异了,瞧着不像是推搪之辞,竟至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他才喃喃道:“难道果真会是它?”
尔非眼中精光暴射,须臾,强压下胸中万顷波涛淡然道:“你指的什么?”
驷正强笑道:“我说个事实,你或许明白两分。上月十五日那场巨光之灾曾波及到我。”
尔非道:“所以你暗地里曾作过一番调查。能告诉我你想达到何种目的吗?”
直视他眼底,驷正道:“至少我了解到你我应该属于同类人。尔老师,我可以对你说实话,我找你,一半出于公心,一半出于私心。我要倾我生命最后有限的时光,破解麒麟丹密码,或者你我不仅仅只有四十年的光阴。”
尔非没作声,静待下文。
驷正果然道:“尔老师,你我合作破了麒麟丹魔咒如何?”
尔非不动声色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将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工程,不是凭你我微薄的力量能达成的。说出去,会让人嗤之以鼻,所以在没有做好必要的前期准备工作以前,我们还是不要惊世骇俗的好。”
驷正忙道:“你认为有些什么样的前期工作,我和你一道干。”
尔非道:“目前我的想法还处在朦胧状态中,从何入手的楔口都还没门。若非你今晚逼得紧我是不会对你说的,实在是不愿拂了你一番苦心。”
驷正笑笑道:“我是个急性子,也因为生命逼得紧了些,算算我只有六七年活头了,而散落在各地像你我这般的人随时会无辜地早逝,你说我不急吗?之所以当初我选择了专攻病理病原学概因由此。”
尔非不由感叹道:“其意良苦,此心昭昭啊!”
此际,在酒吧一角,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怡然自得地边啜着一杯红酒,边观赏着林蕊和晓艳的钢管舞,目光不时向吧台后面一侧的办公室投去一眼。
重新上班没几天的伊倍忙了一阵之后,气力有些接不上,趁等调酒师调制一杯鸡尾酒的空闲,靠在吧台上歇会儿。出于职业习惯,他的一双眼在酒吧内徐徐巡视着,那老者便进入了他的视线。像这般的老者,囿于酒吧氛围,极少见到。昨夜这老者就曾光临,一人悄然静坐一隅。
伊倍唇角抿一分笑,这老头有得年头活。
倏忽间,老者眼角瞟向办公室那方的余光被伊倍觑了个正着,不经意间却稍显锐利。伊倍转过身子去寻找尔非,没见他的人影,莫非他呆在办公室里?伊倍留意上了,于迎来送往中注视着办公室那方的动静。
可就在他贪恋匆匆赶场而去的辛恬窈窕侧影的瞬间,回眸老者,却已人去留杯,再回首办公室那方,尔非立在门口作沉思状。
他转过吧台来到尔非面前,问刚才他是否一人呆在办公室室里。
尔非说:“不啊,那位驷正教授来过,我和他在里面聊了会儿。”见他神色不对,不由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伊倍遂将那老者的可疑之处说出。
想了想,尔非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驷正偶然而来,一个老头盯他干嘛。”
伊倍却说:“反正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老头来得有些蹊跷。”
尔非遂说:“别急着下结论,看他往后吧。”
郝金还真盯上驷正了。他来尔的酒吧“蹲点”,可以说是有目的无目标,主要考察尔非来了,盯上驷正是个额外收获。酒吧本是个谈事之处,而驷正寻上尔非的办公室,所谈应该涉及隐密。
郝金目前所最为担心的是有人获悉尔非等人持有宝物的消息,抢先他一步与之洽谈。他本人连着两日来酒吧,是想通过观察尔非这个人,能否与他接谈宝物转让之事。之所以未贸然接触,他不想打一场无准备之战,要么不战,战则必胜。日前夜盗宝物失手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
武力掠夺失败,他转尔智取,再容不得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