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几声闷闷的炮响从远处传来。孙传芳的部队在炮声中开进了城。士兵扛着枪从大街上跑过,街上的行人也在奔跑着,纷纷躲进家门。
大街两边的店铺上了门板,小贩们收摊躲进小巷。老周头和鲍玉岩也慌忙地上着门板,准备停业。孙传芳的士兵砸开徽州小厨门前装着拓果的果匣,抢吃着拓果。鲍玉岩把老周头推进铺子里,两人在门缝里向外张望。老周头疑惑地说,这是哪家的部队啊?
鲍玉岩摇头说,世道太乱弄不清了。
老周头担心地说,玉堂少爷会在里面吗?
鲍玉岩坚决的说,他哪能参加这样的部队。
士兵还在街上奔跑,鲍玉岩轻轻打开一扇门,向外张望。只见白凤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鲍玉岩一把将她拉进屋里。
白凤英随鲍玉岩来到后院,望着鲍玉岩说,北伐战争推翻了北洋军阀的统治,打击了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全国都动员起来了。
鲍玉岩问,凤英,你知道刚过去的是哪个部队吗?
白凤英说,就是战败的孙传芳的部队。
鲍玉岩点头说,也难怪,这样的部队怎么会不打败仗。凤英,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到处乱跑,多危险啊。
白凤英白了他一眼说,人家不是怕你这里出事,就赶过来了吗。
鲍玉岩笑着说,你是来保护我们?
白凤英说,我是不放心你们,特意来接你们到我家去躲一躲。
鲍玉岩疑惑的说,上你家?没那个必要吧。
白凤英转对老周头说,大叔,去吧,我家安全些。
老周头说,谢谢白姑娘关心啊。
白凤英着急地说,子弹可不长眼睛,你们这里不安全呀。
老周头沉稳地说,我们不出屋,它枪子还能钻进来吗?玉岩,你快送白小姐回去。
鲍玉岩说,凤英,我送你回去。
白凤英想了想说,那好吧,既然你们不去,我就回去了。
鲍玉岩和白凤英走出屋子,老周头在后面叮嘱说,路上多加小心啊!
鲍玉岩拉着白凤英急匆匆地走着,来到城门口,只见那里已聚集了很多想出城的人,孙传达室芳的部队设了关卡。一个持枪的士兵拦住他们说,站住,干什么的?
鲍玉岩上前一步说,我们是芝大的学生,回学校。
士兵严厉的说,回去回去,你不知道戒严了吗?
白凤英说,老总,可是我们的学校在那边啊,你不让我们回去,又让我们去哪里呀。
士兵说,你们去哪里我管不着,长官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让出城那就是不能出去。
白凤英急了,挣扎着要往前冲,人们跟着她往前涌,士兵朝天开了一枪,人们都惊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了。鲍玉岩一把拉过白凤英,将她护在怀里,紧紧抱着。士兵大声说,我看谁敢再往前一步!
人们开始后退,鲍玉岩附在白凤英耳边说,走吧,走吧。
白凤英忧心的说,兵荒马乱的,也不知叶先生那里怎么样?
鲍玉岩劝说道,你就放心吧,军队再胡来,也不至于到学校去闹吧。
白凤英继续说,叶先生是支持北伐的,也不知孙传芳的部队会不会难为先生?
鲍玉岩说,孙传芳的部队和北伐革命军打仗,顾不及文人学者的,凤英,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走吧。说完就拉着白凤英的手,在街上小跑起来。刚跑了一段,前面又有一队士兵开过来,鲍玉岩把白凤英拉到墙角,等士兵过去了,两人再拐进一条小巷。
站在白府气派的大门前,鲍玉岩犹豫着不想进去,就说,凤英,你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白凤英说,都到我家了,就认认门吧。
鲍玉岩还是不想,就说,回去晚了,叔要为我担心了。
白凤英拉起他的手说,就差一步了,进来看一眼就走也不迟。说着硬把鲍玉岩拉进门来。
白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正在与白太太说话,看见白凤英拉着鲍玉岩进来,皱了皱眉头。白凤英把鲍玉岩往前推了推介绍说,爸,妈,这是鲍师傅,你们不记得了?
白老爷还真不记得了,就说,鲍师傅,噢噢……
白凤英说,哎呀,富贵酒楼的大师傅。
白老爷想起来了,就说,噢,有什么事吗?
白凤英不高兴的说,非得有事情才来我们家呀,不能认识认识啊。
白老爷生气的说,胡闹!兵荒马乱到处乱哄哄的,你什么都不怕,我和你妈还怕呢。
白凤英翘着嘴说,乱哄哄的怎么啦,就是乱哄哄的才让鲍师傅来家里躲躲。
白老爷说,杭州现在是北洋军阀孙传芳统治,世道险峻啊,这一点你都不懂?
白太太此时插话说,凤英你好好听着,你爸爸说的别当耳边风。
白老爷依然生着气说,你到处乱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办?说话同时定定地打量着鲍玉岩,这让鲍玉岩很难堪,就说,两位老人家息怒,谢谢白小姐的好意,我家中还有叔父,先告辞了。说完就
转身离开。
白凤英跟着他在后边喊,玉岩哥,你别走。
白老爷大声说,你给我站住!吃过一顿他烧的菜,就把一个厨子随随便便往家里带,还有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身份?
白凤英顶嘴说,厨子怎么啦,厨子也不低人一等啊!现在是新时代了。
白老爷瞪着眼说,胡说,什么新时代旧时代,你是官家小姐,以后不许和这种人来往!
白凤英很气愤,但是兴好沉默着。
白太太在一边说,别在这气你爸爸,还不上楼去。
白凤英不耐烦地说,听见了,烦死人了。
鲍玉岩从白凤英家出来,信步来到了钱江报社,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张林从里面出来了。鲍玉岩说,张记者,我正要找你呢。
张要一见是鲍玉岩,就说,街上这么乱,你怎么还敢跑出来啊。
鲍玉岩笑笑说,我心里着急,张记者,你信息灵通,我想打听一下战事。
张林很是奇怪,就说,你要打呼战事干吗呀?
鲍玉岩说,我是替玉堂担心呢。
张林说,玉堂是有志气的革命青年,你是不是担心北伐军不能打败孙传芳的部队?
鲍玉岩说,我敢不知道玉堂参加的是谁的部队。
张林爽朗地说,是何应钦的呀。
鲍玉岩明白了,就说,呵,是北伐军东路总指挥何应钦。
张林大声说,北伐军阀保护帝制,现在全国已掀起了反对北洋军阀的浪潮,北洋军阀的失败是指日可待的事。
鲍玉岩喘了一口气说,这么说,玉堂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张林点头说,从大局上说应该是这样。但是革命才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牺牲有时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中华共和的牺牲是伟大的牺牲。
鲍玉岩坦率的说,你说的大道理我有些听不懂。
张林开导说,玉堂选择的是自己追求之路,至于有什么安危,他是早就料到了的,你就不用为他担心吧。
鲍玉岩忧心的说,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还要多久啊?
张林说,北伐军已经集结在城外了。
鲍玉岩惊喜的说,真的?
张林点头说,是的,有消息说,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第六师的北伐部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鲍玉岩说,那就好,两军开战,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说完就别过张林,匆匆赶回徽州小厨。
老周头早就在门缝里观望,见鲍玉岩回来,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