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荣华

正文_第七十七章 长陵隐风云

字体:16+-

今日的毅尊王府与往常一样,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人情往来的人物络绎不绝。邵谨晋位尊王,乃众王之首,又统领北境三十万邵佳军,正是红的炙手可热的时候。

邵白卿正站在府前与各位达官贵人寒暄,看起来长身玉立,翩翩君子,长袖善舞,可惜长袍下的马靴无情地出卖了他马上准备开溜的事实。

他在心里嘟囔,父亲这个老头子真是的,自己躲病不见客人,还要我出来打发。好不容易躲一天清净,结果被这些送礼的给拦住了。边嘟囔着,边看着远处树荫两个每天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心里更气了。

邵谨虽是武将王侯,但也是世家公子出身,从小没少在朝堂中摸爬滚打。现在皇帝远行,平侯在两日前也率家眷回到长陵。此时,长陵城中有两位手握军权的王侯,和一个手握朝政大权和京师兵马的大司马。

若皇帝的意思是让大司马软禁两位王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几十万精兵和长陵城外驻扎的亲兵都绝不是吃素的。但要是让两位王侯拿下大司马,那也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思及此处,每日忧心忡忡的毅尊王只能苦笑一声,这回陛下可是玩得一手好制衡。

所以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真正的旋风来临。等着那吞食天地万物的力量袭来。

离毅尊王府正门约十里开外,有一颗两人粗的柳树,那可是邵白卿的干妈,寻常小厮婆子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再走。此时,这颗柳树下正蹲着两位公子哥,一个着绣金红袍,一个着宝蓝骑马装,离老远了一看就知道是陈昂和屈文这两位。

杨柳依依,流光暖,行人络络,薄衫凉。正是人间好时节。

柳树下,陈昂正无聊地甩着马鞭,对旁边靠着马装睡的屈文兴冲冲地说道:"你说,今日那个小丫头会不会跟来。"边说着,边不怀好意地冲着邵白卿的方向挤眉弄眼。

屈文挑挑眉,睁开一只眼睛:"咱俩打个赌?"

"行,不然等着也是无聊。这些缠人的不知道小爷在么,还敢让小爷等。看回头,我禀报了皇帝哥哥,不拔了他们的皮。"陈昂一脸趾高气昂,原本可爱的娃娃脸上硬装出了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气势,就像是给八戒套上唐三藏的外壳,滑稽可得爱。

这回,屈文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我劝你还是消停两天,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皮吧。"

陈昂是老幺又不学点墨与皇位无争,性格也讨喜,总爱在皇帝面前插科打诨,所以‘前任‘陈哲十分宠爱自己这个弟弟,京城中的‘贵人‘们没一个敢惹他,就连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淮王陈安都对他多表达些叔侄情深,只是地点有些与常人不同——杨柳街水云楼。

他素日里最爱东游西逛,邵白卿和曾启申少在京中逗留,一般都是屈文陪着他无所事事,去茶馆喝喝茶,戏园子里听听戏,老铺子里淘淘古董。为此,屈文没少挨他

的父亲骂。

但陈昂最爱做的事情却是比武招亲,别人都是侠女配剑客,他到成了王孙娶侠女。单今儿一年,他就在北城的顺华门下摆了不下五十场台子。只可惜,没赢得他看不上人家,赢了得,令老太妃瞧不上。

令老太妃只好在家里捶胸顿足,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是作孽啊、作孽!以致于,现在的那些名门贵女们一个个见到陈昂都绕着走,死活都不嫁进宝金王府。别逗了,名门贵女们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以后要让自己去和一帮子混江湖的争风吃醋。

话说回来,陈昂一听屈文的话打了哆嗦,他本以为皇帝是默许他在城中‘为非作歹‘的,所以他在皇帝临行前自作主张地跑去南郊行宫打猎去了,往日里这种不告而别不出席仪式的事情他没少干,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谁成想,他前脚刚走,陈千暮后脚出发,发现王子公孙的队伍里空出了一个位置,一问才知道是宝金王陈昂。素日里陈千暮就听说这小子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现在竟然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该罚!让他明白明白他就算是个王,那也得靠孤养着。

于是,我们可怜的陈昂小王子行宫软榻还没坐热乎呢,就被殷常派来的人给接回去了,并且委婉地告知了陈千暮的意思——老实在家读书,等孤回来后,要交一百篇文章,论述朝政。

陈昂听了这话,就要跑到祖坟上哭,硬生生被殷常手下的人拦住了。但我们的陈昂小王子从来就不是一个老实人,陈千暮一行人刚出长陵城,他就颠颠地跑出来,四处招猫逗狗,把自己的作业抛到脑后了。

此时,陈昂一脸苦哈哈地瞪着屈文:"一百篇论述,我就是写到猴年马月也写不出来。"

屈文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说你蠢,脑子不会转弯。文章文章,有文方成章,朝政论述你不能写,歌功颂德你还不会写。去找些歌功颂德的句子,堆砌在一起不就成了。"

"屈兄,陛下一年收到的歌功颂德的折子都没有一百份吧。"

屈文无奈地看着他,极力地咽下马上到嘴边的话。兔子骂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啊,我明白了。论述朝政,我不能只夸陛下一个人。"陈昂一拍脑袋,说道。

这下,屈文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孺子,可教也。"

陈昂捏住嗓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奴家谢过这位公子。"说着,翘起兰花指的手拍打着屈文的肩头。

屈文连忙躲到一旁:"你可饶了我吧,还是找你的盈盈姑娘闹去吧。"盈盈姑娘是杨柳街水云楼的头牌,也是陈昂目前的‘挚爱‘,得了空就往那里跑。

陈昂色迷迷地点点头,收回手指:"我哪里有邵兄的艳福深啊,连蝎子精都被他迷住了。"

二人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清晨空中还有露珠的湿气,轻轻

暖暖的风搔过身上,痒痒的。

"我赌她今日必定跟出来。"屈文笃定地说。

陈昂摆摆手,装出份高深莫测的样子:"非也,非也。本公子赌她不会。"

屈文从腰封处摘下一枚玉佩:"这是我的彩头,仙鹤蟠桃蹬龙佩。"这块玉佩,陈昂可是眼馋很久了,但好说歹说,屈文就是不肯送给他。

"屈兄可是下血本了,那本公子也不能示弱啊。这个如何?"陈昂指着头顶金冠上的簪子,那是他前段时间刚从他皇帝哥哥那里搜刮来的——斧头梅花簪。通身金亮的簪子上,镂空雕刻着五朵梅花,个个做工精巧,圆润细致。

屈文点点头,看得出那是好东西:"成交。"

正好此时邵白卿也应付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脱身,剩下的小门小户都留给管家摆平去了。他刚从门房后牵了他的"宁儿"出来,就看到老柳树下的二人正笑的前仰后合,爽朗的笑声惊飞一片鸟雀。

邵白卿快步走过去,在离柳树十步远的距离处停下,恭恭敬敬地俯身行执手礼。

然后,他才走到二人身边:"你们笑什么呢?"

二人瞧了瞧他身后,没有人;王府门口,没有人;挤眉弄眼地‘交流‘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事,没事。"

邵白卿狐疑地看看他们,也不想多问,于是就转移了话题:"不是让你们在茶楼里等我么,怎么跑到这来了。"他们二人是,绝对不会说为了‘好彩头‘才过来的,不然邵白卿绝对能把他俩的胳膊卸下来。别看陈昂是前朝公子,身份高贵,但在打架这个事上,他就从来没赢过邵白卿,也就只有屈文有时碍着身份尊卑,让着他一些。

只见,陈昂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来拜会柳姨妈。"

"柳姨妈?"

陈昂指了指身边的柳树:"諾,不就是这位。"

"那你们见了长辈,可行礼了?"邵白卿知道他们在取笑他。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别别扭扭地退后几步,执手行礼:"柳姨妈。"

邵白卿看着二人滑稽的样子,利落地翻身上马。二人也随即跨上愛驹,往城郊的方向走去。今日他们约了靖国公去郊外的庄子里吃野味。

天色还早,三人不紧不慢地在城中走走停停。陈昂心里欢喜,对着屈文使眼色,‘怎么样,本公子赢了吧。‘

屈文挑挑眉,‘你那是撞大运。‘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快把玉佩给我。‘陈昂盯着玉佩,两眼放光。

‘现在不来,不代表一会不来。那丫头可总是神出鬼没的。‘

‘行,小爷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陈昂扬扬下巴。

酝酿了一会,陈昂说道:"诶,我说,你那个小跟屁虫呢?"

一提起这个事,邵白卿一个头就有两个大。那还要从那日把蝎子精带回府中说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