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很小,没有能力为兄弟姐妹打抱不平。即便偶尔忍不住出手,吃了亏,回到家里还要让父母伤心。
思想者手中的布匹流淌了起来,其实在审判之前,少陵一生的经历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一段无非是说他成长中的所见所闻,这个时期他自己也许没有遇到什么大事,但是谁说看到的东西就不能成为命运的一部分呢?正是因为看到的这些东西在这孩子的心里生根发芽,才有以后的很多事。
不过一个孩子的成长,当然不会只在“目睹惨案”的过程中度过,于是布上还有他端坐在书桌前的样子,有他和父母在一起的样子,有他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的样子。思想者之前就留意过这个家族的家教,发现果然已经形成牢不可破的体系。再看看这织出的图案,父母果然是经常出现的,而且总是一副仁厚长者的样子,即便是孩子惹了大事,也从来没有动过手。但思想者很清楚,不打不意味着不严,这一家对孩子要求很高。
这一家对孩子的品行和处世要求很高。温良恭检让,仁义理智信,在别人那里就是说说而已,在这一家却是要求必须作到的。
思想者知道,这个小家庭背后是一棵凝聚了好几代人传统的大树,这个家族的人精神已经被这些传统渗透到了每一个细节里。他们遵守的,表面看去是品行原则,实际上就是习惯,只是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不可动摇。而只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背景才能让这由习惯而来的品行延续下去,这是在那种特殊的氛围和文化底蕴里才能作到的事情,它所蕴含的东西无穷无尽,无法照猫画虎。
一转眼,这个孩子到了青少时期,他童年隐隐的烦恼马上象发洪水一样泛滥起来。
思想者在布匹上看到了一个叛逆的少年,这少年的叛逆程度甚至不亚于那些完全没教没养的孩子。他打架抽烟喝酒,顶撞长辈欺负同学,翻墙偷果园里的果子,夜不归宿……他做各种违反规矩的事。思想者注意到,这一组青春叛逆的图案在开始的地方编进了一条特殊的红线,这是一个专用的标记。
这个标记的意思就是,织布的老女人们闲的有些无聊了,想让这孩子的人生来点热闹。这就是说,这一段叛逆是在命神的安排下产生的,至少不完全是顺其自然。具体她们在哪个节骨眼上下了手,思想者本来不太可能知道的,但这一次她猜测这个孩子父亲的突然去世很有可能就是命运的一个玩笑。
那位先生本来不用去死的,他本来就是碰巧卷入事端的,后来也干干净净抽身了,谁知道就在事情平息的第二天他居然自杀了——如此戏剧性的发展,会因为什么呢?只能说这个家庭的超稳定状态,让老女人们感觉到了无聊。
其实这是个很套路化的推进方式,思想者想,少年必定大受刺激,然后又碰巧遇到一连串更加头痛的事情,他会把一切都弄得不可收拾……
她很随意地拉伸布匹,等着她已经知道的情形出现
——她愣住了……